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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闷如海,真教人耳根子都听软了。”徐姬实在不愿苟同,佯作出几分纡郁,漫不经心道,“却不知是哪位娘娘,年年偏点这一折。”
赵容华听罢她这番话心底哂笑,后宫之人,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这徐姬投了皇后的麾下。至于《孔雀东南飞》这折戏,向来便属娴昭仪的心头好,后宫嫔妃早已心照不宣,徐姬也并非初入宫的新人了,也不知她这番装傻充愣讨得是谁的趣。
徐姬心下虽诧异于赵容华丝毫无动于衷,却也不动声色,想来赵氏经御花园寄云一事贬了位分,挫了几分气焰罢了,只是依赵氏往日里趾高气扬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不该这般忍气吞声,只怕不过是图一时风平浪静,小不忍则乱大谋,要兴风作浪去了。
不曾想她这话竟教崇熙太后点头称善:“尽是些事与愿违,的确同眼下光景不甚益彰,徒免教人触景伤怀,分明和和睦睦,省得拖累了才好。”她倒是头一次未曾偏袒于娴昭仪,“来年便撤了罢。”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缠绵悱恻一出《孔雀东南飞》堪堪落幕。月色也愈发清辉起来,水波不兴的太液池上一轮秋影转金波。一扇花梨木苏绣白鹭荷花屏风,琼箫声彻,曲水流觞,风风韵韵一段唱词遏云绕梁,唱腔圆润,一唱三叹,如三春里枝头上云雀婉转——
“润蒙蒙杨柳雨,凄凄院宇侵帘幕。细丝丝梅子雨,装点江干满楼阁。杏花雨红湿阑干,梨花雨玉容寂寞。荷花雨翠盖飘飘,豆花雨绿叶萧条。都不似你惊魂破梦,助恨添愁,彻夜连宵。莫不是水仙弄娇,蘸杨柳洒风飘?”
吐字声腔虽工整婉约,末了听来音色却流露出几分单薄,到底不够细致。陡然那扇花梨木苏绣白鹭荷花屏风教人撤下,屏风后头那位一身不似旁得浮翠流丹,反倒着一身黛色,云鬓玉簪,环佩叮当,碧玉流韵。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清清淡淡的妆面,最转盼流光是那一双丹凤眼,竟是赵容华。
徐杳顿时便了然于心,赵芜果然迫不及待,适才还在席间,便已更衣登台了,大概是筹谋许久了。犹然记得御花园寄云之事,横竖这些性命在王公贵胄眼里不过只如尘埃一般,偏偏有些时候,王公贵胄要予一个罪名便是莫须有也是使得得。想来寄云在赵芜眼里分量大抵便是婕妤与容华的距离罢,于寄云而言亦或不是解脱,却不知到底是她的福,还是她的祸了。
赵芜孑然一身立在戏台上,眼前正对着活脱脱一副矜奢宫墙图,她却清晰可见只瞧得清楚这画上跃然纸上的一人,一如既往的姿态雍和,她入宫六年,旁人不知晓,她却心里明镜似的,六年以来他同自己开口的次数扳扳手指都数得过来,她那时甚至觉得,他那时肯多看自己一眼,都是降尊纡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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