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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着上首众人礼毕之后,合十的双手抵着额前磕在青瓷石板上。
待崇熙太后摒手示意之后,约莫是方才的一折《牡丹亭》也有几分教人属意,颇为和颜悦色问了一句:“不知名唤几何?”
一副嗓子,迤逦三年。勾了三十六月的妆面,三十六月的游园惊梦:“您的戏,宋清还完了。”
疏不知,他这一声“您”是说与谁听了。
不期而然的是,一旁的常婉倒率先冁然而笑,语气难得衔着几分昵洽:“年前新封的梨园从九品伶官,名讳宋清,并无冠字。”她替众人眼皮子底下叩首之人自报家门起来,然而稍稍有几分眼力见的都瞧得出彼时的常婉委实是一扫以往的阴翳之色,过分明媚了一些,常婉似乎也察觉到,下一瞬便神态自若地拾帕轻拭了拭唇畔——
“他年得傍蟾宫客,不在梅边在柳边,燕宫梨园的‘杜丽娘’可谓是非宋清莫属了。”
许久未曾吭声的娴昭仪堪堪却兀然“嗤——”一声:“如此说来,”她眉头微蹙,“皇后娘娘同宋伶官竟有几分曲高和寡的意味了,这般心有灵犀,”眼底却瞧也不瞧宋清一眼,眸光径直掠过,迎上常婉一对眼,“却不知哪个做伯牙,”她一时心底痛快,因自持其高便愈发肆无忌惮,有模有样拖起戏腔来,声音清扬婉兮,落入众人耳畔倒同梨园那些个“老成历练”的戏子一般无二,“哪个做——子——期?”
“回娴昭仪的话,宋清出生低微,不过是得了几分傍身之技,您是见多识广贯了的,小巫见大巫,自然是下官的不是。”
宋清说这话的时候,背脊挺得很直,髻上的点翠映在连盏灯下熠熠生辉,眉蹙春山,眼颦秋水。纵然梨园子弟个顶个得身段出众,教人不得不承认的是,依宋清的浑身派头,说是个中翘楚也不为过,何况史书里头但凡皇家秘史,许多便有关乎伶官的种种百转千回,有一位唐庄宗更是其中典范,因素来癖好音律,十分宠信伶人,让他们做官掌权,以致败政祸国,只做了三年皇帝便身故国破,贻为笑柄。
“人生来便有三六九等之分,往往问世的一瞬,足以瞧到头了。”徐杳循着这道掷地有声的声音望去,果真是徐小仪,此时正搁下手上的乌木三镶银箸,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却微微流露出几分不自知的倨傲,“梨园里头四处逢源的伶官可谓是数不胜数,自恃其才便小觑天下之士的更是比比皆是。似宋伶官这般辞尊居卑的我倒是头一回见,不曾想连谦恭之辞也同旁的伶官不一样,可见是个识趣的。”
徐小仪这席话大抵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字字珠玑敲打在立于她身侧的朱毫心尖上,用得恰恰是旁人听不出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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