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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锣鼓声渐响,一慢两快,不知惊醒几家梦中人,已是三更天了。
眼前的黑衣少年仍旧直着胸膛半跪于地面,丝毫未动半分,俯首一言不发,耐心地等她发话。
“你,你可有名?”丁烟半晌也只挤出这样一句,不安中还带着些许内疚。
“回小姐的话,未曾有名。”少年虽看起来年龄小,但身量却高,分明是半垂着头跪在地上,却能与她并齐。
“这、那以后你就叫覃彧吧。”她忽的不敢看向他,将脸侧到一边,音调绵软轻细。
“诺。”少年仍是乖顺地单膝跪地,如此应道。
用舌尖舔过一遍下槽牙,又问,“你多大了?”
“回小姐的话,从记事至今,应是第十七个年头。”少年对自己何年何日生一无所知,只记得从乞讨后的第二个冬日被捡入王府后山,而在后山那片残酷之处又熬过十五回叶落叶生。
夜风掠影,越过隔扇的镂空处,扬起一缕丁烟颊边长发,凉意乍起。
她蜷了蜷粉嫩的脚趾,这才觉得不妥。
身着的寝衣被她自作主张地改成了绸缎裙装,衣襟半滑未滑。下巴到肩膀处嫩粉的肌肤都赤条条地露在外面,分明的锁骨显出几分瘦弱,惹人怜爱。
少年虽看不到这副样子,但眸光却似有似无地扫荡着她那落在床畔的裸足,冰凉的足背顿时烧了起来。
她慌忙将脚又缩回薄裯子内,支起上身伸手放下半系的床帘。
细长的小腿连着精致小巧的莲足,瓷白中晕开几处桃粉,少年本只是低眸答话,谁知却被美景勾缠住心神,凭空惹出些燥热来。
又见小姑娘忽的跟受惊的兔子似的缩回窝里,他赶忙将头窝地更下,双手横在发顶前,“望小姐责罚。”
丁烟心里直作嘀咕,升起一股恼意。明明两人已做了不止一世夫妻,自己这是在避哪门子嫌?如若覃彧真的气,当面挑明不就好,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扭捏。
不过害覃彧以身犯险的又确实是她,推开方枕将头埋入裯内,胸中的突然涌起剧痛,似是第一世结束时的场景再现。命运弄人,他们就没有过善终。
玉溪走前留的一盏红烛已烧尽,闺房内骤然暗下,少年耳边捕捉到床上传来细细的抽泣,那嘤嘤的调子跟长了爪子似的挠在他胸口。
主子并未发话,也无危险,再冲动也只能在脑中琢磨演出。从房梁上翻下到眼前,这个动作已维持了半个时辰。他是从暗卫营那摊血池子里爬出来的,手刃者不计其数,面对生死一瞬也没像现下这么无奈过。
这才是正式上任第一天,若是论起跪他能跪到天明,但说道揣测他人意图,那才真是狗屁不通。
丁烟将自己闷到被子里,胸口辣辣作疼,脑中一片混乱,但还记得跪在石砖上的他。
“你别跪了,快起来。”少年听到床榻中间的鼓包处传来一阵闷闷的声响,她终于止住了哭泣。
一时他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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