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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雷厉风行,当即褫夺了张承嗣一切官爵,一纸诏令下来,命鱼辅国为四道兵马使,直接领兵,同其他藩镇一道讨伐成德军。

满朝哗然,宦官监军,文官尚且忍无可忍,皇帝这回竟干脆让鱼辅国统领中央神策军调四方之兵,各个衙门,简直吵翻了天。

中书省人来人往,三五成群,穿绯的,着绿的,也不拘品阶高低,全聚在一起忿忿议论此事。脱脱半截身子探出窗外,伸长脖子,听半天,一顾日影,又怏怏不乐地缩回来,她好几日没见到谢珣了。

朝廷要打仗,度支使、盐铁使这些财官们一下忙的像热锅蚂蚁,脚不沾地,他一个乌台主,到底在忙什么呀?脱脱手头事做完,胡乱扯出张花笺,一笔一画,写了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心里烦闷,又蹭蹭划掉。

往纸篓子里一投,发出声响,康十四娘看了看她。脱脱余光察觉,微觉不耐,康姊姊是怎么了,无论自己做什么她总是似有若无盯着自己看。

兴许是自己心绪杂乱,脱脱转念一想,偏偏脑袋,冲康十四娘友好一笑。

谢珣不归家,她这几日回崇化坊很勤。此刻,人呆着,神游物外的,忽瞥见窗外一道紫影在柳树下和人说话,两人视线一碰,谢珣微微打了个眼神。

两人心意相通,脱脱无声一笑,散衙后,花蝴蝶似的悄然飞入谢府。换衣裙,上新妆,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立刻把一张小脸板起来。

“政事堂做事还习惯吗?”谢珣连衣裳都没换,往她这来了。

脱脱“啪”一声合上首饰盒子,哗啦啦一阵,玛瑙啊,珍珠啊,滚了半案头哪儿哪儿都是。

“你不爱我了。”她小脸冷若冰霜,站起身,故意走到书案,把自己练习了也没人看的大字一张张丢到脚下,花头履再一踩,在上面直跳脚。

谢珣俯身捡起,吹了吹,又掸了掸,眼中满是柔情蜜意:“不错,有进步,你的行草很舒展,很大方。”

脱脱一把抢过:“有什么好看的,”一面搓,一面忍不住炫耀,“我背了好些诗呢,我就说,没什么能难倒我的。”

“背了什么诗,我听听。”谢珣好整以暇地一撩紫袍,坐下来,笑吟吟看她,脱脱眼珠一转,一脚踢飞大字,往他怀里倒,跟没长骨头似的,摸他嘴唇,“可是,我只想唱探花郎呀!”

谢珣在省中同老师、度支一干人几夜熬得都只剩半宿休息,眼底微青,带着那么点儿倦容,不过眉毛依旧是那副乌浓凌厉模样,很难让人察觉疲态。

他低声笑了,一只手顺其自然地往她衣襟里一探,另只手,则爱怜地捏着她小下巴晃:“探花郎就在这,你唱给他听。”

脱脱软得没了边,腰身一塌,勾着他脖子像虫子似的在他怀里蠕动,嗓音细细的,又婉转,又多情,脚一翘鞋子甩出老远,也不知落哪儿去了。

他手重一点,她就唱的颤一点,力道转轻,她就乱拱,一支歌翻来覆去唱的星火燎原了,谢珣把她压在了身下。

“你耳朵又红了。”脱脱抚摸起他脸,端详着,忽有点怜悯的语气,“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她想起什么,难得脸上有些畏惧,“我听人说,皇帝差点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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