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页(2 / 2)
琉璃忙含笑回道:哪里的话,国公只是太过惦记老夫人的病qíng,心无旁骛而已,纯孝之心,令人动容。说完自己身上都起了层jī皮疙瘩。杨氏扯了扯了嘴角:夫人过誉。
琉璃欠身告辞,坐着檐子一路回到客房,眼见屋里再没旁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全身都是酸的适才在杨老夫人院里的那一炷多香的工夫,竟比赶了这八九百里路更累人!想到提亲的事,她到底不敢多歇,又打起jīng神写了封长信,将事qíng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少不得再表达一番希望能促成此事的意思。写好后找来府里的管事,请她让人传回长安。
待得一切处置妥当,早已是上灯时分。只见这屋里的墙角案边,七八个烛台上都有香烛氤氲,屋外的廊庑下,两排灯笼在风中摇曳,院外的满园花树上,也有不少彩灯闪烁,原本并不起眼的宅子在一片灯烛辉煌中终于露出了应有的富贵气象,将繁星闪烁的天空都映得失了颜色。
琉璃站在台阶上瞧了半晌,赞叹地点了点头。跟她一道过来的小婢女也叹道:这院子夜里倒是更好看了!一旁伺候的武家管事忙笑道:这边院子也就罢了,那边的花园里倒是还能看看,山上水里到处都点了灯,夫人若有兴致,奴婢可以陪您去院子里走走。
琉璃瞧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今日实在是有些乏了,过几日再说吧。不等那管事娘子再开口,她回身进了屋,见左右无人,便对紫芝低声道:这几日你要约束好那两个小的,老老实实在院子里呆着,除了跟着我,哪里都不许去!
紫芝皱了皱眉,却只是简单地道:夫人放心。
放心?琉璃转头瞧了瞧门外的婢女和管事,无声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几日倒是风平làng静,杨氏引着琉璃拜访了同样从长安赶来的几位杨家女眷,琉璃与她们平日jiāo往不多,加上但凡出门总有七八个杨家仆妇前呼后拥,她索xing关起了院门,除了偶然过去陪杨老夫人说说话,便是在自己屋子里练字作画。眼见着杨老夫人jīng神越来越差,每日醒着的时辰也越来越少,琉璃也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几天了。
这一日午后,琉璃照例在厢房沐浴,身子刚刚泡进热水,就听屏风外的木门一响,屏风上人影晃动,有人端着一叠巾帕走了进来。琉璃洗浴时历来不愿叫人伺候,忙道:把东西放在屏风外头就好,不必进来了。
那人回身关了门,依言将巾帕放在外头的竹榻上,却并没有离开,反而走近屏风,低声叫了句娘子。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琉璃心头不由一凛,忙坐直了身子:阿霓?
屏风外的人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婢子此来,是要给娘子磕个头,多谢娘子当日的救命之恩!
琉璃一颗心愈发沉了下去:什么救命之恩?我怎么听不明白?
阿霓姿态愈发谦卑:娘子教训得是,今日是阿霓莽撞了。两年前镜月尼师曾指点过婢子,是娘子救了我等xing命,自那日起,婢子就日日给娘子祈福,好容易今日有了机缘,自然是要来给娘子磕个头的,不想却唬到娘子了,婢子罪该万死!娘子放心,此事阿霓定然不会告诉旁人,只求娘子慈悲,给阿霓再指条明路!
到底还是躲不开啊!琉璃按住额头,心底一片无奈。阿霓那日几次三番地暗示,又非说什么假山边的那座jīng致凉亭和原先裴府的旧亭子很像,琉璃就晓得她是有事要找自己,也猜到了她要说的是什么。可这种事琉璃又能有什么法子?只能远远躲开。没想到阿霓却是如此神通广大,居然这样也能找过来!她的这些话听起来像哀求,实际上却是赤luǒluǒ的威胁,镜月唉,果然是靠不住的!沉默片刻,她也只能叹道:阿霓,你的话我还是听不懂,这是洛阳,是荣国夫人府,若是没有老夫人点头,莫说你,便是我也未必能走出这院子,又哪里有什么明路暗路可以指点?
阿霓忙忙地摇头:娘子不必担心,老夫人如今并不清楚娘子到底知晓多少事qíng,只是有一次小郎君发脾气说漏了嘴,老夫人才疑心娘子听说过什么,却没有查出什么实据。这次请娘子过来,也不过是要试一试娘子的口风而已。
那日娘子一走,老夫人便跟少夫人说了,她这样猛不丁地提起两家的亲事,娘子却没有惊慌推脱,也没有囫囵答应,倒是认真想了,这才是有心结亲的样子;如此看来,就算娘子听说过什么,也没因此动过异心。后来娘子给裴少伯的信,老夫人也看了,还叮嘱少夫人说,娘子一旦有了女儿,或是武家再有女儿,定要大张旗鼓地把亲事做成。这样,两家才算绑在了一起,日后就算事发,为了自家孩子的名声前程,娘子和裴少伯也会设法保住小郎君。
如今老夫人最看重的就是娘子,又怎会对娘子不利?
琉璃心底微微一松,又有些后怕:幸亏那天自己多想了一层,幸亏荣国夫人舍不得拿出唯一的嫡女,自己又还没有女儿,这亲事只要拖一拖,便无论如何都做不成!只是想到这几日自己每次出门时跟在身边的那几个健妇,又忍不住苦笑:你说得倒轻巧,若真是如此,我这边院子里又怎么会有这么些人伺候?
阿霓沉默片刻,低声道:娘子多虑了,老夫人如此安排,并非是不放心娘子,只是、只是有些不放心小郎君罢了!
琉璃心里一动,隐隐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却不知该如何接口才好。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