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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夫人的神色并没有太多变化,身子却是微微一松,整个人更深地陷进了隐囊里:你说的是,婚姻这等大事,总要裴少伯点头才好,是老身莽撞了。不瞒大娘说,我如今最不放心的就是敏之夫妇,他们虽有爵位诏命,到底年纪太轻,又都容易左xing,说不得什么时辰就得罪了人去,日后若有大娘和裴少伯提点着,我就算走也能走得安心了。
原来自己不过是个搭头,她看中的是裴行俭日后能给武敏之添些助力?这倒也说得过去;不过这位老夫人心思缜密,此番这么突兀提起亲事,似乎还是有些古怪琉璃心里转着千百个念头,面上却只能诚惶诚恐道:老夫人何出此言?周国公人品出众,文采风流,朝中青年俊杰,谁不是以能与国公jiāo游为荣?拙夫那孤拐的脾气焉能与国公相提并论,更莫说提点了?
杨老夫人轻轻摇头:大娘不必过谦,裴少伯人品贵重,才智卓绝,所谓孤拐,不过是识进退、知取舍罢了。在他那位置上,原是长久之道。
琉璃谦虚道:老夫人过奖。
杨老夫人并没有接话,出神半晌,突然长叹了一声:若能与裴府结为秦晋之好,顺娘地下有知,也是会欢喜的。
武夫人琉璃心头不由也有些黯然,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没有老夫人和夫人的提携,琉璃便不会有今日,这番恩qíng,琉璃一直铭记在心,老夫人好好保重身子,自然能长命百岁,琉璃也能在您跟前多尽尽孝心。杨老夫人的笑容有些复杂:长命百岁?我都九十多了,不敢再贪心什么,也就是求个子孙能有个平安前程罢了,便是皇后,也只有敏之这个侄儿还能依靠!
这话里有恳求希翼,更有提醒和警告,琉璃自是乖乖点头:老夫人说得是,皇后只有国公这个亲侄儿,做臣子的能助国公一臂之力,便是为皇后分忧。
杨老夫人点头叹道:可惜敏之到底年轻气盛,行事鲁莽,我只担心他日后惹下什么祸事,便是皇后也会给他拖累!
琉璃听到这里,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尼庵的事qíng到底还是没能瞒住她!毕竟武敏之这两年一直在她身边,保不齐什么时辰就会说漏嘴。此事她心里早已琢磨过几百遍,事到临头,倒也没什么惊惧,微笑着轻声道:老夫人不必多虑,谁不知道国公xing子纯孝,对血脉亲qíng看得最重,日后便是为了儿女,行事也会更稳妥周全的。他又有如此的人品才gān,莫说皇后,就是圣人也是另眼相待,就算有什么不拘小节之处,谁还能不知死活地小题大做,去下圣人和皇后的脸面?
杨老夫人脸色微松,却是叹了口气:借你吉言,但愿如此吧,只是做长辈的,总是难有放心的时辰罢了。
琉璃笑道:老夫人放心,别的不敢说,琉璃也是有子侄的人,自家孩子顶撞自己也好,犯下什么错处也好,关起门来管教也就罢了,开门却总是一家人,岂能容旁人去说三道四,害他们的前程?
杨老夫人看着琉璃微笑起来:大娘从来都是最明白的。
琉璃自是又客套了几句。杨老夫人到底是久病之人,说了这么久,jīng力便明显有些不济,脸色也愈发灰败,一旁伺候的婢女上前一步,轻声道:老夫人可要用些参水?
琉璃忙起身笑道:琉璃不打扰老夫人了,明日再过来请安。
杨老夫人点了点头:你一路辛苦,且歇两日再说。
一直隐形人般默默坐在一边的杨氏也站了起来:我送夫人出去。
迈步走到门外,琉璃只觉得斜阳刺目,西风刺骨,恨不能立即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呆一会儿才好,可还未来得跟杨氏告辞,便听身边有人叫了声:小郎君来了!她转头一看,从院旁小路上不紧不慢走过来的,可不是许久不见的武敏之?
他并没有如往日般一身白衣,而是穿了件颜色艳丽得近乎妖异的紫色绫袍,团花绣锦,金钩玉带,愈发衬得那张面孔就如白玉雕成一般,便是眉梢的憔悴,眼底的微青,也不过是让这通身的风流绝艳里添了份奇异的惑人气息。琉璃不由呆了一下:他不是来洛阳侍疾的么?怎么倒像在风月场里历练了十几年?
武敏之也看到了琉璃,不知为何脸上并没有露出惯常的yīn沉,嘴角反而微微一挑,神色说不出的轻佻暧昧。
琉璃大吃一惊,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照常微微欠身示意。她身边的杨氏神色却是一凝,漠然垂下了眼帘。
武敏之原本嘴唇已微微张开,仿佛想说什么,突然看见杨氏的面孔,脸色微变,到底还是抿住嘴角,抬高视线,一言不发地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
琉璃松了口气,他果然还是继续高贵冷艳着才好,适才那么似笑非笑的眼里像是带着勾子,实在太考验人了!
杨氏淡淡地道:拙夫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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