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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琉璃差点没直接从chuáng上蹦起来!转头瞧见满脸是汗却没露出半分意外的阿燕,再看看这间早就收拾出来的产房和半个月前就候在府里的两个产婆,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愈发紧张的裴行俭她猛然间明白过来:自己真的怀上了双胞胎,而且他们都早知道了这件事,就把她一个人蒙在了鼓里!
这叫什么事啊?
她还没来得及表达愤怒,阿燕已上前两步,往她嘴里送了片人参,又轻轻按住了她的手:娘子莫要害怕,娘子是有福气的人,一定能把两个小郎君都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害怕?自己为什么要害怕?琉璃恼火地冲阿燕翻了个白眼。只是配上她此时汗水淋漓的苍白面孔,那眼神不但没有半点威慑力,看去倒像是立马要昏厥了一般。边上的产婆的声音也突然变了调:哎呀,哎呀不好了,这一个,这一个的胎位转了!
阿燕脸色顿时一白,转身拿出几根金针便往琉璃身上扎了下去,也不晓得是扎在什么xué道上,在这当口上居然也能让琉璃疼得一个哆嗦。她的鼓劲声听着也像是从牙fèng里挤出来的:没事的,这第二个胎位有些不顺原是寻常,阿燕这就帮小郎君挪挪,娘子你忍着点
阿燕的手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推在琉璃的肚子上,让人只觉得身子最深处有无数把利刃在搅动。琉璃原是颇能忍耐疼痛的,可这一回,却忍不住尖叫出声,意识里再也没有别的念头,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疼痛。
也不知熬了多少时辰,琉璃疼得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隐隐间却听见有人在吸凉气:夫人生了多久了?胎位还是不对么?这可不大好了。随即便是阿燕的低声训斥:你胡说什么?还不出去!那人忙分辨:你这女医好生无礼,老身可是奉命而来,再说宫里贵人还有一半是老身亲手接生的,你家娘子分明就是顶不住了,要保她只怕就要舍了小的琉璃原本已是有些神智模糊,听到前头这句,胸口更是一紧:保大的还是保小的,自己竟也遇到这样的选择了?惶然中,她一把攥住了身边说话的人:守约呢?守约回来没有?她有话要跟他说,有话必须要跟他说!
被她抓住的人哎呦了一声,恰好又是一阵剧痛袭来,琉璃下意识地攥得更紧,好一会儿这阵绞痛过去,她才听到身边带着哭腔的声音:唉,唉,夫人,夫人!
琉璃忙松开了手,仿佛只是两三个呼吸之间,疼痛又绞了上来。她无声地喘息着,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却是愈发憋闷,连身子都禁不住痉挛起来。
阿燕脸色已是惨白,声音也有些发抖:娘子,娘子你放松些,一定要放松些!
琉璃哪里放松得下来?她只觉得全身颤抖,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睛都睁不开了,脑中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自己这次,大概真的熬不过去了,可孩子正恍惚间,木门咣地一响,惊呼声里,她的手突然被人紧紧握住,耳边响起了最熟悉的温润声音:琉璃,琉璃,我在这里!
琉璃jīng神一振,用力睁开了眼睛,裴行俭的面孔近在咫尺。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神色从容又专注。琉璃心头一热,正想说话,裴行俭却抢先轻声道:我听见你在唤我,所以进来看看你,还好,你的手劲还是这么大,把大长公主特意请过来的嬷嬷都抓哭了,我也就放心了。
啊?琉璃要jiāo代的话,一时全堵在了嗓子眼里。
裴行俭伸手捋了捋她鬓角汗湿的碎发,笑容温柔,声音轻快:琉璃,你快加把劲吧,你不知道,三郎早就盼着能带两个小兄弟出去玩了。
看着这张轻松的笑脸,琉璃满心里顿时只剩下了悲愤加把劲,说得倒轻巧,有本事他自己来生一个试试!而且有这么欺负人的吗?连三郎都早就知道是两个弟弟了,就她一个人不知道!她的心头一时万马奔腾,什么恐惧伤感都忘得gāngān净净,只想仰天长啸一声:大娘我不生了行不行!
不过这种事到底由不得她做主,被裴行俭这么一打岔,她的呼吸倒是顺畅了许多,连阿燕原本已经发软的手也变得稳定起来,疼痛自然愈发剜心刺骨,裴行俭却犹自在她耳边唠叨什么莫怕莫怕,jīng诚所致,金石为开,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何况不过是瓜熟蒂落?又是什么养卿千日,用卿一时,琉璃忍无可忍,阵痛间歇里咬牙回了一句:买一赠一,你还要怎地!
裴行俭顿了顿才叹道:都说满招损,谦受益,我这不是怕你自满么,咱们好容易买了这么大的宅子,如今才填上了三个,你还任重道远!
琉璃简直无语凝噎,阿燕的手上却松了松,一口气透了出来:娘子,娘子你可以用劲了!
裴行俭的手突然微微一颤,不等琉璃看清他的表qíng,便俯身紧紧揽住了她,轻声道:琉璃,你听见没有,就快好了,咱们一起加把劲!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也一定,一定要陪着我!
他的声音多少有些异样,琉璃一时也辨不出其中的悲喜意味,只觉得他怀抱温暖而双唇却是格外冰凉,那低低的鼓励声里带着安慰,带着祈求。她自己早已满嘴都是腥味,却也努力憋住了一口气,按着阿燕的引导用了几次劲,耳边终于听到一声尖叫:出来了!出来了!随即便是几声啼哭和一片欢腾:又添了个小郎君!裴行俭抬起了头,那微笑的面孔在琉璃眼里却变得有些模糊:琉璃,咱们的四郎也出来了!你听听,他哭得多有jīng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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