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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只是一笑:裴少伯乃国之栋梁,臣妾有什么可委屈的?
常乐的脸色却彻底沉了下来,皇后认下此事也就罢了,居然还让蒋奉御去给库狄氏看病!她忍不住道:陛下,库狄氏不遵皇命,为祸西州,裴行俭目无王法,抗旨在先,怎么说来说去,似乎倒成了陛下与皇后对不住他们夫妇?
李治的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武后似乎也没想到常乐会这么说,怔了一下才笑道:大长公主莫不是觉得我在包庇库狄氏?
常乐只能道:常乐不敢,只是库狄氏府中那两位宫婢至今未有名分,此事总是千真万确,陛下因此对她小惩大诫,也算不得什么。裴行俭又是抗旨不遵,两位圣人不予追究已是格外开恩,至于让蒋奉御亲自去给库狄氏诊脉,常乐窃以为,这是恩宠太过,赏罚不明了。
武后摇头道:大长公主误会了,库狄氏若是德行有亏,日后什么时辰教训不得?裴少伯却是刚刚为朝廷立下大功的,有什么小过倒是不宜追究。何况他身世畸零,又是子嗣艰难,今日举止失措,也是qíng有可原。眼下诸事未定,还是莫要出什么意外才好。不然传将出去,岂不成了圣人为了两个宫婢重罚身怀六甲的命妇?不但有损陛下英名,也难免让人多心!
李治心里一动:的确,裴行俭惧内成xing,子嗣上又极为艰难,此次库狄氏见了红,他就敢抗旨,若真是出了什么事他的脸色不由更是yīn沉。常乐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却是反驳不得,只能道:库狄氏惯会装样,上个月还在到处乱逛,今日却坐几步车就会见红,谁知是真是假!
武后满脸无可奈何:蒋奉御的脉息大长公主还信不过么?也罢,大长公主若觉得库狄氏不过是在弄鬼,那公主不如也找个信得过的女医或稳婆,让她跟着蒋奉御一道过去查查,不就什么都水落石出了?
常乐的眼睛一亮:好,我的府上正好有个jīng于此道的嬷嬷,我这就让人带她直接去裴府!
她原是急xing子,对李治和武后糙糙行礼告了声退,便风一般卷了出去。武后也笑道:陛下放心,裴少伯为官清正,人品高洁,库狄氏也是谨慎之人,西州之事多半是一场误会。我还是先出去吩咐蒋奉御一声,让他尽心看诊,莫让库狄氏有什么意外才好。
李治心里愈发不自在,又担心她追问先前的事qíng,忙点头道:那就有劳媚娘了。
武后含笑告退,曼步出了蓬莱殿。一直等在外头的玉柳赶紧跟了上去,眼见四周无人,才低声道:殿下,常乐大长公主多半会让人咬定库狄氏是弄假。蒋奉御那边,要不要知会一声?陛下到底是肯信他一些。
武后淡淡地一笑:本来就是弄假,揭穿了又如何!
玉柳吓了一跳,武后却是看着远处的湖光山色,适才满脸的焦急担心都已化成了风轻云淡的惬意:说来裴守约还的确有些道行,似乎早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所以库狄氏今日才会不早不晚坐车出门就见红,所以他才会不快不慢恰恰赶上这桩事。既然如此,我何不成全了他?
告诉蒋奉御,不必去驳大长公主的人,实话实说就好。裴守约不是算无遗策么?我就不劳烦他来圣人面前来分辨这一场了,还是把他高高地抬举起来才好。
她负手看着远方,一字字说得轻柔无比:如此,他这一摔,才会再也翻不了身!
第五章生死一线祸福难辨
裴府的上房原是修得格外轩朗,虽说依着裴行俭四品官的规格,堂舍不过是五间七架,也并无重栱藻井,但那简洁的线条,舒展的轮廓,却让整栋建筑显得格外古雅,连两边三间两架的厢房看去都比寻常屋舍高华,加上房屋前后错落有致的佳木奇石,整个院子自有一份画卷般的风qíng。
只是此时此刻,那满院子进进出出的忙乱身影,到处响起的焦急询问和压抑声音,却把这幅画卷破坏得gāngān净净。尤其是东厢的耳房里,七八个婢女管事将门口围了个严严实实,随着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人人都愈发紧张,年纪略小的几个更是脸色惨白,连气都不敢出了。
猛然间,从紧闭的木门里传出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出来了,出来了!露出头了!随即,七嘴八舌的声音都响了起来:夫人,用力,快些用力!娘子快憋住气好了,好了,快拿剪子过来!
在蓦然响起的婴儿啼哭声中,产婆欢乐的声音显得分外响亮:是个小郎君!是个小郎君!
满院子的人顿时都松了口气,好些人笑了两声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早就站得有些酸麻了。
耳房的屏风后面,躺在产chuáng上的琉璃也长长地吐了口气,这小家伙,总算没有难缠到家,只是xing子也太急了点,自己刚刚到家,还没想好怎么接着演呢,他就假戏真做地赶着出来了!好在家里一切都已准备齐全,他出来得也算顺利她闭上眼睛刚想歇口气,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产婆尖利的声音娘子莫睡,再加把劲,还有一个!娘子肚里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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