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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只能微笑点头嗯,三郎剪的小老虎果然有趣得紧。至少很有抽象艺术的风采嘛!
三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噌的一声蹿上长凳:我再剪一个给阿娘看看!说完便拿起剪子认认真真地剪了起来。
烛光照在他的小脸上,把他长长的睫毛染上了点点金色,睫毛下的眸却愈发显得黑白分明、清亮剔透,显然是专注到了极处。琉璃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从那圆胖手指间渐渐显示出形状的,分明就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老虎!
肚子里的那位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心qíng,轻快地动了好几下。琉璃低头摸了摸肚子,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肩上突然一暖,却是裴行俭伸手揽住了她。琉璃侧头看了一眼,烛光把他眼里的温柔与骄傲照得清清楚楚,也照出了他眉梢眼角积累的疲惫,她忍不住轻声道:你待会儿能不能早点歇着?
裴行俭低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轻松又柔和:自然能早点歇着,你午后也睡足了,晚间若是不困,咱们正好能说说话。
琉璃眼睛都亮了:事qíng都做完了?
裴行险微微点头:终于都弄好了,今天能歇一歇,只是明日开始就是面铨,头几天怕是比如今还要忙,晚上也未必能回来。
比现在还忙他还要不要睡觉了?琉璃瞧着他微微发青的眼底,心里顿时有些不好受。好些事qíng裴行俭虽然一字不提,但她怎么会不知道?就像这次,他看着是轻轻松松就bī着郎官们查出了这么多问题试卷,但琉璃敢打赌,哪些试卷有问题他心里早就有数,连分给哪个郎官查哪些卷面只怕都是已经算计好了的,就等着这些人往他挖好的坑里跳!要不,他一个少常伯,用得上这样没日没夜地査看卷宗?可这些事qíng,如今她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还不如赵幺娘有用她越想越是沮丧,低声叹了口气,把头轻轻靠在了裴行俭的肩上。
裴行险笑道:怎么又犯愁了?放心,过了明天,那些人不会再来烦你。
琉璃明知他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却也忍不住抬起了头来:怎么?那件事你已经处置好了?
裴行俭淡淡地一笑我不早就说了么,我是不会去动他们的。明日南曹的郎官就会去知会那些笔迹不合的选人,把判卷发还给他们,对外只说是他们是因甲历撰写不合规矩而落选。
琉璃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笔迹不合可以有两种解释,一是雇人代考,二就是让别人帮自己抄了简历,虽然后者的可能xing实在不高,但也不是说不过去的。这几天那些来求qíng的人,说的不都是谁家儿郎不合疲赖偷懒了么?如今裴行俭果然就用这种由头处理了此事,还发还了试卷,不但给那些豪门子弟留足了面子,也让他们再无后患。这可比自己想象的要轻得多!
不过这样也好,连子弟作弊带上这几天帮忙上门求qíng的,长安城高门权贵只怕已经卷进去了一多半,如今大伙儿都欠了他一个人qíng,总比让他结了满京城的仇家qiáng。裴行俭为官为人上虽然没什么把柄,那也挡不住这么多人恼记啊!听义母说,这两天里已经有人放出风声,说自家的园林木石奢华逾矩了,再绷上几天,不定还会折腾出什么传言来想到这几天来的如云贵客和她们的种种手段,琉璃不由叹气:这不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么?你也不早点说,绷了这么多天,也不怕把那些贵人吓出个好歹来!
裴行俭摇了摇头不是我不肯早说,能绷几天固然有绷几天的好处,但绷到最后结果如何,我原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此次风声放出,若真有几位御史上书弹劾,事qíng就未必能如此了结。好在这次牵涉到的权贵子弟实在太多,从宰相到御史,不但没人敢出头提及此事,连带着试判的结果都无人非议。我昨日乘机跟圣人禀报了一番,圣人也不愿在这节骨眼上节外生枝,道了句无妨。不然,这么大的事,连李相至今都在装糊涂,我是什么人,说网开一面就能网开一面?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长长地出了口气,眉宇间多了几分光彩凡事七分靠谋算,三分靠运气,这一次,我的运气,从头到尾,总算是不坏!
从头到尾?琉璃不由奇道:不是说,还有面铨么?
裴行俭微笑着看了她一眼:面铨看的是选人是否形容端正、口齿清晰,虽然也会有些褒升黜落,却不能看得太重,重则易生弊端。所谓铨选,主要还是看大伙儿的资历、官绩、风评,再加上试判等级,综评之下取个高低顺序,分好大致适宜的官职。这些如今都做完了,面铨只是最后把一把关而已。
这倒也是,面试占分太多,最后难免给暗箱cao作留空间!琉璃恍然点头:就是说,面铨就是走个过场,那些人也都做不了什么手脚了?
裴行俭笑着摇头自然不是。不过这世上最难防的,从来都是阳谋。选才之事,原是不可能尽如人意,只要结果一出,朝中人人都说不好,众口还怕铄不了金?可眼下既然有了这么些不成器的子弟帮忙,不说那些沾亲带故的人家已不好公然露头,就是不相gān的人,一日看不清其中深浅,便一日不敢大放厥词!朝中的其他重臣,我也有法子让他们无话可说。至于那些yīn私算计么,他笑容变得温煦无比,我虽不才,报答他们一些惊喜,大约还是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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