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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笑着叹气:别说你站着装愁累,我躺着装病都装累了,更不用说幺娘!幸亏今儿也不知是她们知难而退,还是有他在家反而不敢登门了,总算能躲一天清静。阿燕,你来得正好,给幺娘也瞧瞧吧。我瞧着她今天脸色着实不好,让她歇着她又不肯,这么qiáng撑着可不是玩的!
赵幺娘笑道:夫人多虑了。幺娘一天不过是应付几拨人,哪里就累坏了?夫人瞧着觉得辛苦,只是心疼幺娘而已,就好比咱们瞧夫人画画,夫人还没什么,咱们不也觉得累得慌?这迎来送往、奉承贵人,幺娘原是惯了的,若是做这点事都能累出好歹来,坟上的松树只怕都长得老高了!
阿燕心里不由一动,正是,她们这些从宫里出来的人,哪个不是习惯戴着面具过曰子的?自己还是花了好些日子才能做到说笑自如,至于赵幺娘她略一思量便转头看着赵幺娘笑道:你知道是娘子心疼你,还不让我看看?确定没事了,不是更能让娘子放心?
小米也连连点头:燕姊姊说得没错!说着几步将赵幺娘拉到书案前,按在了月牙凳上:燕姊姊最厉害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几副药下去保管就好!
赵幺娘无奈地笑了笑:那就劳烦狄女医了。
阿燕微微一笑:幺娘怎么也见外了?
她凝神诊了一盏多茶的工夫,心里已是有数,这才抬头瞧着面前这张永远带着得体笑意的柔润面孔轻声道:原来是行经了,幺娘这经期腹疼的症候也有些年头了吧?这是早年间郁结于中,当时又没好生保养过,渐渐有些血游气虚的缘故,因此这两年才回回推迟,腹冷坠痛也越来越厉害。若是再不好好调理,这样下去,日后只怕对子嗣还会略有些妨碍。
赵幺娘原本只是笑微微地垂着眼帘,阿燕说到回回推迟时才抬起了眼睛,待得听到最后一句,表qíng虽然还镇定,眸子却是一缩。
阿燕仿若不觉,依然轻声细语:好在幺娘年纪还轻,底子也好,我先给你开几副药吃着看看。只是你自己心里也要放开些,夫人和阿郎向来赏罚分明,对自己人向来怜惜,就是我们这样的,也是处处照顾抬举。幺娘这样的人品身份,只要放宽心养好身子,何愁日后没个好前程?
赵幺娘瞧着阿燕的眼睛,慢慢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多谢姊姊提点。
阿燕笑着松开了手指几句医家实话而已,不敢当提点二字。那边琉璃巳转头看了过来怎样?幺娘这是受寒了,还是累着了?
阿燕笑着回道:都不是,只是头一曰有些腹疼,这两天要多歇着点、暖着点就好。我这就开方,过后连吃七日,看看能否有些好转。
琉璃哎呀一声:我真是糊涂了,这都没想到!幺娘,你还是赶紧回屋歇一会儿吧,女儿家哪能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你莫担心,我这边若是有事,定会过去叫你,如何?
赵幺娘展颜而笑:这次是幺娘逞qiáng,倒是让娘子担心了一场,下次再不敢了!幺娘这就下去歇着。说完当真是微微欠了欠身,默然退了出去。琉璃目送着她的背影,轻轻吐了口气,转头便吩咐人去灶房传话,先热一碗姜丝糖水送到幺娘的房里,这两天早晚都给她加份滋养气血的羹汤,接着又让人去叮嘱幺娘的婢女,要好生伺候,但凡有什么需要只管回报,不许懈怠阿燕原本还没留意,听到后头不由渐渐诧异起来:娘子待幺娘好生客气!
琉璃淡淡地笑了笑:按理说,她原是娇客。如今她自己处处谦卑自抑,我却不能因此薄待了她去。今日早间,我就劝了好几次让她去歇着,她都有七八个理由在等着,幸好你来了,刚才你倒是给她吃了什么定心丸?
阿燕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我看着她现在的模样,和我自己当年刚来这边的qíng形实在有些像,便忍不住多劝了一句。
幺娘像阿燕?琉璃的头顿时摇得像拨làng鼓:不像不像,你们一点都不像!阿燕的谨慎是小心戒备,是为了自保,而赵幺娘的谨慎里却有一种令人心惊的坚韧,仿佛无论今天她把身段放得有多低,日后都一定能站在更高的地方!这种感觉,琉璃也是越看越眼熟,前几天才猛地想起,这不活生生就是年轻版的那一位?心惊ròu跳之余,她回头便悄悄把赵幺娘的待遇提了两档。这几天她心神不宁,一半是被访客烦的,一半是被这个女儿愁的有些机缘固然是不可复制,可有些人还真是,轻不得重不得,怎么待她好像都不大保险小米也纳闷地瞧了阿燕好几眼:不像啊!我倒觉得我和姊姊更像。娘子你看,我和燕姊姊一般高呢!脸庞也差不多,就是我要年轻貌美些!
阿燕一本正经地点头:那是,谁能跟咱们小米比美貌,这不是自找不自在么?
琉璃被逗得笑了起来,心底的纠结也丢开了大半,也是,不管日后如何,总不能现在就去自找不自在!三人说笑了一阵,琉璃又留着阿燕用了午饭。大约是心qíng放松,午后这一觉她竟是睡得分外香甜,睁开眼睛才现,天色巳然向晚,外屋不知何时点起了蜡烛,烛光从低垂的门帘下漏了进来,不时地轻轻晃动。外屋里,三郎清脆的声音和裴行俭低低的笑声混在一起,仿佛也在随着烛光摇曳起伏,让人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琉璃迷迷糊糊地听了好一会儿,才一点点清醒过来。她慢慢起身,随手绾好头发穿上外衣,拖着软底鞋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就听裴行俭笑道:你阿娘起来啦!三郎欢喜地大叫了一声,随即便是裴行俭的低喝:不许跑,仔细撞着阿娘。
脚步声一阵乱响,门帘挑处,却是裴行检抱着三郎走了进来,三郎犹自扎手扎脚地往外乱挣,瞅见琉璃便尖叫:阿娘,阿娘!
琉璃笑着迎上去,就着裴行俭的手臂抱住了他:三郎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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