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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麴崇裕依旧一脸犹豫,乔知之也笑微微地开了口:玉郎莫要多心,我等都是闲人,懒得管你是给谁营造宅院,只是想帮你麴玉郎这一回而已。说来当年我等年少轻狂,对玉郎多有得罪,玉郎如今却是不计前嫌,有求必应。眼下你既然有了难题,我等又岂能袖手旁观?玉郎,你若实在觉得我等不妥,就当咱们这话没说过;若觉得我们这些人还能帮些忙,便喝了眼前这杯酒,不许再提什么烦扰不烦扰,钱帛不钱帛的,日后多出来与咱们喝几回酒就好!

麴崇裕怔了片刻,终于飒然一笑举起酒杯,仰头喝了个涓滴不剩。堂中顿时一片彩声。萧守规与乔知之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一丝轻松的笑意。

屋角的箫笛琴瑟也应景地响了起来,帘幕一分,两队窄衣长袖的舞翩然而入,柔曼起舞,屋里转眼间又是一派chūn光。在座之人都笑得越发轻松欢畅。麴崇裕眉梢眼角更是有如chūn风拂过,脸上的笑意竟似比满屋秀色都来得更灿烂。

屋外的夜色却是愈发寒冷深黑。

随着三更的梆点响起,北曲的喧笑渐渐停歇,南曲的灯火也略显昏暗,倒是中曲巷口的那座大院里,灯火愈见明亮,笑语也越发喧腾。院中那座两层的阁楼早巳坐得满满当当,连临近的回廊上都挤了不少人。有人犹自抱怨,自己的几位好友在闭门温书,不能参与如此风流盛事。

有人大声接话什么试判,让我等去考刀笔小吏的笔头功夫,真真rǔ没斯文!也不晓得是什么粗俗人物,才想出这等粗鄙的法子!此起彼伏的应和声时在楼里响成了一片。

坐在中间那席上的几位士子却仿佛不曾听到议论,一位相貌只是略显清秀,眸子却格外灵动的红衣女对身旁的男子低声说了几句,那男子笑着站了起来。他看去已过而立之年,容貌英俊,身材魁伟,端着酒杯不假思索便朗声吟道冬月雪纷飞,dòng府犹chūn衣,仙子多qíng态,阮郎不得归。词句虽然平常,倒是应qíng应景,颇见敏思。

满座之人都喝起彩来,一位年方弱冠的白衣文士笑道:霍君果然有自知之明,今日不多留几首好诗,妙儿是决计不能放你归去的,只怕也要留你在这神仙dòng府里待到地老天荒了。顿时惹来哄堂大笑。

笑声刚歇,人群中一个粗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吟诗赋文,佳人美酒,方是我辈中事!白头又如何,难不成还怕了错过试判?话题竟是又转了回去,应和者的鄙薄和抱怨也越发露骨。有人锐声道:听说那位裴少伯也是名门之后,真不怕rǔ没了先人!

二楼的一间雅室,有人砰的一声合上了窗页,将笑骂声都关在了外面。

颇为宽敞的房间里,随即响起一声低笑:如琢何必急着关窗,今曰这月旦评的文会着实有些无聊,且听听这出戏能唱到几时,岂不还算有趣?说话之人闲闲地坐在酒案后,衣袍素洁,笑容温润,明亮的眸子里此刻也满是笑意,仿佛外头被众人嘲讽指责的裴少伯与他毫无关系。

过去关窗的裴承先却是冷笑一声,撩抱在裴行俭对面坐了下来:守约兄气量宽宏,能笑听众口低毁rǔ骂,甚至rǔ及门楣,承先的确不敢相比!

裴行俭摇了摇头,笑容未减半分:不过是些居心叵测的小人,奉命在这里说些挑拨是非的尖酸话,若是把这些都放在心上,我二十年前就一头碰死了!

奉命挑拨的小人?裴承先满脸怀疑地看了看裴行俭。

裴行俭往外看了一眼,神色笃定:乍一眼看去,下头是人头攒动,议汹汹,不过若用心去听,挑头说那些话的不过是那么十几人,他们能换地方,换言辞,却换不了自己的那把嗓子!可惜这等场合,正经权贵子弟多适不肯来的,愿意应和他们的人自然不多。若是真正的群qíng汹涌,岂是这等挑都挑不热的场面?

裴承先皱了皱眉才道:你说得或是有理。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士子们爱惜前程,不敢议论朝政,也是有的,心里怎么想却也难说。这些日子你若是听到过那些衣冠子弟私下小聚时的议论,就知道这样的议论已经算是客气了!

裴行俭笑着摇头倒不必去听了。如今最恨这吏选之法的,自然是宗室权贵子弟,尤其是各位公主的公子们。他们原先虽不似王子王孙般有爵位可期,但靠着家世,也是不愁前程的。如今却让他们去与寻常人等一道考律法政务,他们焉能不心生愤恨?再者,就是那些长于文采而疏于庶务的高门子弟,他们熟读经史子集,素来目无下尘,觉得这试判之制有rǔ斯文,也是理所应当。

如琢,你身边jiāo往的,原本多是这两种人,难免觉得天下人都反对此法。可宗室高门子弟在天下选人中才占了多少?真正的寒门学子乃至寻常官宦人家的子弟,看法只怕不尽相同吧?

裴承先沉默良久才点了点头:我的确认识几个寻常人家的子弟,他们对此多是将信将疑,有人觉得这不过是个幌子,有人疑心难以长久,不过倒也说过,若真能以此为制,倒是一个不失公平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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