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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微笑起来这世上从来没有不妥当的人,只有不妥当的用法。你就当她是这案上的烛台,只要面上的鎏金还好,里头是银是铜又有什么打紧?咱们又不打算拿它来做盘缠!
琉璃默然点头,多少明白了他的意思,横竖都是摆设,自然要挑更体面更妥当的,至于那位心里怎么想,其实并不要紧,毕竟有些事qíng,完全取决于裴行俭。她忍不住笑道:她怎么会求着要来伺候我,怎么不求着要去伺候你?
裴行俭剑眉一挑,笑容更深:这世上,有几个女子敢说要来伺候我!
这话说得!琉璃刚想嘲笑他几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他说的还真不算夸张!至少自己认识的女子,对他都颇为敬畏,就是云伊那样胆大包天的,见到他不也像是老鼠见了猫?
她不由抬头看了看裴行俭。烛光下,他的眉目温和清朗,笑容更满是暖意,可她自然知道,这双温润的眸子有时会变得多么可怕,她自己虽然从没对上过那样的眼神,却不止一次地见过在他的注视下骤然变色的面孔她不由叹了口气你就那么喜欢让旁人都怕了你?
裴行俭摇头:我只是怕麻烦。
麻烦?琉璃侧头瞧着他,一时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玩笑两边屋里,三郎的笑声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们都看不到我吧?琉璃一怔,忍不住笑出了声。
裴行俭也笑着看了看西屋:我可不是三郎,蒙住眼睛便以为旁人都看不见自己了。我若是惹了这种麻烦,你还能轻饶了我去?我又是何苦来哉?
他倒是看得明白!琉璃又好气又好笑,索xing横了他一眼:我就是不能容驸马驹马赘婿,有几个能广纳婢妾?倒是尽有忍得妻子另置面首的,难不成他们都是女人?这世上,谁能妒谁不能妒,与男女何gān,不过是权势所致罢了,又何必自欺欺人?
他转头看着三郎玩耍的屋子,眼神越发柔软,笑容却淡了一些:再说,我自己吃的苦头还不够多么?又怎会让自己的儿女再受什么嫡庶内外的煎熬?
琉璃心头微震,忙岔开了话题:不会就好。不过我怎么没看出你是怕惹麻烦的?你如今惹的麻烦难道还算少?
裴行检:扬眉而笑,深黑的眸子里仿佛有光芒闪动:我怕的,只是那些无谓的麻烦。有些麻烦,原是不去惹也躲不开的,怕又有何用?也不过是各逞手段,看谁看得更远,下手更准罢了!
三郎愈发脆亮的笑声传了进来:哈,我看见你了!你认输不认输?
涵卜斤盘缚兵之计來之优
第十六章愿者上钩能者多劳
冬至将至,冬夜漫长。
更漏刚刚指向二更,长安城的夜色已然厚重得犹如砚台里的陈墨,只剩一团化不开的深黑。唯有紧挨着太极宫的平康坊北里一带,这墨黑却被摇曳的灯烛和悠扬的乐曲骤然冲淡,仿佛是陈年美酒,在深郁的底色里泛出引人yù醉的异香来。
酒香最浓处,是三条深长的街巷。
最靠边的北曲一面紧靠着平康坊的北墙,巷内多是柴门小户,此时正是灯火通明,灯影深处,不时有妖娆女子和布衣恩客纠缠成一团,火辣辣的嘲骂声随处可闻,而小巷深处偶然响起的几句低唱,却又带着股说不出的苍凉。
中曲则要宽敞得多,门前的十字街上车水马龙,街边的小楼深院鳞次栉比,雕饰jīng致的门屋被摇曳的红烛映照得如梦如幻。巷口的那处大院前更是火烛辉煌,打扮济楚的白衣书生、锦衣少年络绎而来,笑语高歌声不绝于耳一今日正是平康坊每月一度题月旦之评的日子,座中才子佳人的锦绣诗篇和彼此评点的妙句,往往一夜之间便会传遍长安。如今正值冬选,天下英才云集京城,这月旦之评比以往更是热闹了十倍。
从中曲往外几步转入南曲,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街巷两边是清一色的素墙黑瓦,门屋看去都不大起眼。只有门前微微摇曳的红色灯笼与高墙内隐隐传出的悠扬丝竹,含蓄地提示着,这里燕居的才是长安城最有才qíng的佳人。
南巷的最东头,是一处看去已颇有些年月的宅院,门屋比寻常宅子更窄小素洁,里头却是别有dòng天,三四座jīng致小院错落在曲折的石径和水渠两旁,渠沟里流水冰封,残雪未化,那些jīng心打理的花木却依然带着三分郁葱。花木间挂着的灯烛并不明亮,朦胧的微huáng光晕照在树下來往的娇童美婢脸上,越发显得人比花娇。
更加风光旖旎的,自然还是庭院深处。在南边最大的那处院落的堂屋里,层层幔帐低垂,夹杂着香料的炭火烧得满室香暖,十余名妙龄佳人正拥簇着五六个贵介公子饮酒观舞。此刻酒已半醺,舞正尽兴,放眼望去都是若隐若现的如雪肌肤、似喜似嗔的含qíng妙目,当真是一派锦绣chūn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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