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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臣子比太宗皇帝更宽厚,这话正搔到李治的痒处,他正想点头,心底又隐隐觉得不妥,正在犹豫,纱帘后突然传来了宫女的声音:启禀圣人,启禀皇后,荣国夫人与韩国夫人到了,正在殿外等候觐见。

李治心头一震,不由自主便站了起来:快请她们进来!随即才醒过神来,讪讪地坐回了御座。

武后恍若未见,只是笑着叹气:让两位国夫人先去后殿吧。今日她们怎么来得这般快?偏偏这制书断无等到明日再拟的道理!

她体贴地看了李治一眼:陛下可是有些倦了?陛下已忙了半日,是该歇息歇息。蒋奉御也还在后殿等着给陛下请平安脉。这边的杂事,臣妾自会帮陛下处置。只是这河东公府的爵位该如何处置,还是要陛下早些定夺,臣妾也好照章行事。

河东公府的爵位么?李治心头烦乱,略一思量便点了点头:就依皇后的意思办吧,有劳皇后了。

他撑着绳chuáng的扶手站了起来。窦内侍忙两步赶上,小心地扶着他往后殿走去。武后也跟了两步,目送着那略显病弱的身影消失在纱帘后面,才慢慢转过身来,脸上竟带着一丝奇异的笑容,仿佛是自嘲自讽,又仿佛是如释重负。

琉璃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背脊上直蹿上来,忙不迭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那笑容在武后的脸上转瞬即逝,她回过神来,一眼看到正在垂头数砖的琉璃,嘴角倒是微微一扬:差点把你忘了!琉璃,你是不是也该去后殿问个安?

琉璃唬了一跳,忙抬头道:圣人、圣人也在后殿,琉璃不敢前去打扰。

武后静静地看着琉璃。眼见着她虽然极力镇定,脚下还是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不由摇头一笑,这么些年了,这宫里宫外,一提到皇帝就唯恐避之不及的,大约也只有眼前这位了吧?这么些年竟是不曾变过她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柔和:也罢,既然如此,你便先回吧。

琉璃一口气这才松了出来,忙不迭地躬身应诺,耳边却又响起了武后莫测喜怒的平淡声音:今日之事,对你大约也会有些好处。记得莫要外传!

好处?琉璃心里泪流满面,恨不得指天发誓,自己真的不想要任何好处到底只能恭恭敬敬地应了声:多谢皇后恩典,琉璃遵命。

蓬莱殿前的御道上,夹路的花木犹自葱绿,从太液池上chuī来的微风却已带上了秋日的凉意。琉璃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寒战,这才发觉后背已被汗透。圆脸小宦官笑吟吟走上前来:库狄夫人,这边请。

琉璃抬头看了看明净如洗的高远天穹,长长地吐了口气,心头那点疑云却是挥之不去武后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阵秋风chuī过,只有树叶发出了沙沙的轻响。琉璃定了定神,加快脚步跟上了小宦官。

她背后的蓬莱殿里,武后沉稳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传李舍人、裴舍人进殿!

诏令司文寺少卿监护河东公丧事,司仪令、司仪丞进宫回话!

第七章咄咄bī人急转直下

当照进长安城的最后一抹斜晖终于消失在丹凤门的门楼之上,六街大鼓再次被隆隆擂响。长安的十几座城门、几十处宫门以及数百扇坊门依次轰然合拢。待得鼓声消歇,整座城池也都安静了下来。坊墙之内,偶然还有悠悠丝竹随风飘dàng,坊墙之外,唯有片片落叶在路上打着旋儿。

然而在永嘉坊北面的一条大道上,依然不时有车马从河东公府那道直接开在坊墙上的大门中奔驰而出,原本负责夜禁的金吾卫们看见这qíng形,却是远远便勒马闪到了一旁长安的夜禁原本就对婚丧之事网开一面,何况此时来吊唁河东郡公的,自然都是自家府上也有大门通往坊外的三品以上大员,他们难不成还能去寻这些皇亲国戚或裴氏高官的晦气?

随着暮色加深,从河东公府出来的车马渐渐稀少,全身缟素迎来送往的管事们也纷纷回府,挂着白麻的大门外,只剩下了两个神色疲惫的小厮。他们的身后,白色的灯笼从大门一直挂到了内院,那惨淡的灯光和飘动的素麻,在夜色里铺出了一条惨白的道路,让人看着便心底冰凉。

内院上房的西间,便是灵堂所在。因未到入殓之时,屋中并无棺椁灵幡,屏几chuáng帐也都是河东公日常所用之物。东边那张高足大案上除了香火,还放满了酒脯菜肴,几盆羊羹烤鱼犹带热气。西边的十二曲屏风后则是纱帐低垂的灵chuáng,河东公常穿的官袍尚自叠放在榻头,仿佛他随时会如平日般起身出门。唯有满屋的素衣和哀哀哭声,显示出这屋子的主人已是登仙西去了。

暮色四合,屋内的哭声慢慢停歇,一番叩拜之后,这头一日的丧礼便算告一段落,除了在灵堂守夜的二夫人和几位孙辈,余者渐渐出门散去家主既丧,灵筵上的酒菜虽是一日三换,旁人这一日却是不能用饭的,几位公子夫人以及嫡孙因服的是最重的斩衰,更是三日不可进食,加上这一天的忙碌,此时人人都是一副筋疲力竭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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