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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的这五位官员倒不是从没享受过入阁的待遇,只是联系到最近的那些隐隐约约的传闻和眼下这个辞chūn迎夏、百官休宁的日子,这一回的召见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他们也不得不拿出最庄重的态度,以表示自己绝没有胡思乱想。
在这样一片沉重得能压死骆驼的寂静中,从殿门方向传来的轻巧脚步声便显得分外响亮了。众人的仪态顿时愈发端庄。一个青衣小宦官快步走了下来,白净的小圆脸上满是殷勤的笑容:诸位
一语未了,不远处突然有人锐声道:圣人眼下可在殿内?
众人都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架腰舆不知何时已到了庭前,发话的女子不等腰舆停稳便一步跳下,快步走了过来。她的年纪已是不轻,一身简洁的石青色衣裙丝毫不显奢华,只是身材高挑,目光锐利,大步流星之下更是气势bī人。
小宦官吃惊之下,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大、大长公主,圣人就在外殿,只是
女子一记眼刀横了过去:只是什么?还不快去回报!就说常乐有急事求见,圣人再不管管,我们这些人就要被人踩到泥里去了!
小宦官唬了一跳,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飞跑进去。不多时,随着里头传来的一声有请,常乐大长公主提裙而入,一阵风般消失在殿门内。
五人不由面面相觑,他们自然都知道,这位常乐大长公主在宗室里威望颇高,也极得圣人的敬重,平日里就经常出入宫廷,今天这么急怒而来,难不成真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没过太久,就见两个小宦官疾步而出,分头奔向紫宸门和殿中省的方向,显见是传旨去了。
日头一寸一寸地向西边挪去,殿内却再也没有传出别的动静,五人全身的骨头也仿佛在一寸寸地变成僵石,眼角瞅着身边同僚依旧端严的身影,又不敢松懈下来。正难受间,殿门内终于又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穿着五品朱色衣袍的内侍踩着碎步走了出来。众人认得正是天子身边伺候的内常侍窦宽,不由都是jīng神一振。
窦宽在台阶上立定脚步,拖长了声音:圣人口谕
西台侍郎杨弘武、戴至德,东台侍郎李安期,东台舍人张文瓘,司列少常伯赵仁本,生xing忠谨,cao履贞固,特各赐紫竹席一领!
紫竹席?那五双原本听见口谕时有些暗淡下去的眸子蓦然间又亮了起来。谢恩声中,五个大红的身影几乎齐刷刷地矮下了半截。唯有年纪最大的杨弘武始终比旁人慢了半拍,加上久站之下手脚发木,顿首之后,一时竟是起不得身。窦宽赶紧上前两步将他搀了起来,口中笑道:杨侍郎辛苦了。
杨弘武忙道了两声不敢,正想再问一句圣人是否还有别的吩咐,窦宽已微笑扬声:今日有劳各位久候。只是适才常乐大长公主来报,临海大长公主夫妇病重,圣人正急着宣召相gān人等前去照料,一时只怕无暇分身。诸位不必等着进去谢恩了,竹席稍后会送到各位府上。
这原是预料中的事qíng,五人脸上的神qíng却都变得有些异样。抬头看着台阶上那幽深的殿门,有人微微眯起了眼睛,有人眸中光芒闪动,只有杨弘武怔怔地站在那里,神色竟是说不出的复杂。
在他们看不到的紫宸殿后门,一个瘦小的人影轻巧地闪了出来,快步走向北边。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后,这身影便出现在含凉殿的书房里,那张讨喜的小圆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只是此时笑纹都僵硬得就如他正在打结的舌头,让人恨不能帮他一把捋平了才好。
在他面前三四步处,皇后武氏随意散坐在屏风榻上,一身家常的湖色襦裙,把那张圆润柔美的面孔映衬得皎若满月。听着小宦官结结巴巴的回报,她的语气倒是更柔和了几分:到底是是,还是不是?你慢慢说,难不成怕说得慢了,我会罚你去洗衣坊做苦役?
小宦官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后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见屋里的几个宫女都抿嘴微笑,他忙咧嘴gān笑了一声,脸色到底放松了些许:启禀殿下,不是圣人吩咐了侍郎们什么事务,是、是常乐大长公主突然进宫告状了!
喔?武后微微直起了身子,目光中露出几分兴味。
小宦官咬了咬牙,索xing一口气说了下去:常乐大长公主跟圣人回报说,临海大长公主与河东公如今都是卧chuáng不起,身边却没有得力的人伺候,河东公世子离府别居,自己逍遥快活去了,司宗寺对此不闻不问,府里连略好些的太医都请不到;还说临海大长公主如今已是病得不成人样了,宗室们看着都很是寒心!
圣人听了也有些动容,立时传旨给司药局的当值御医和司宗少卿,令他们即刻去河东公府诊脉探视。常乐大长公主又很是说了些临海大长公主这些年来的艰难,圣人已应了她,会追究有司的怠慢之责,还说过几日得闲了,他会亲自去探视临海大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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