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页(1 / 2)
仿佛感觉到了麴崇裕的目光,苏南瑾转头看了看麴崇裕,眼中再也没有前几日的愤怒痛恨,而是一片漠然。
麴崇裕胸中一窒,刚想开口,裴行俭平和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下官遵令。
苏南瑾的目光中顿时多了几分狐疑,看了一眼裴行俭,脸上带出了几分笑意,长史,军令如山,下官须挑选五百名骑手,一人双马将寒袍送到guī兹长史放心,此处离guī兹不过四百里地,南瑾jiāo令之后,最多四日便会领军回转。
当头的一名传令官似乎有些不大耐烦,神色冷淡的抱了抱手,如此甚好,下官这便回去复命。还望诸位莫让大都护久等。说完也不多留,回身上马飞驰而去。
苏南瑾也笑道,我便去挑善骑之士,总要给长史留些人马才好。
麴崇裕忍不住冷冷的道,不必劳烦苏公子了,公子将亲兵都带走又有什么打紧?这车队里又没有马贼的眼线,那些贼子怎会专拣公子不在时下手?公子放心离去便是,崇裕在此预祝公子先立头功!
苏南瑾盯着麴崇裕,半晌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借世子吉言!也祝世子一路平安!他转头看了看裴行俭,笑得更是一脸粲然,这三四日里,便有劳长史了。
裴行俭神色平静的点头,既然大都护有令,子玉先去安排要紧,这几日里行俭定然会以安稳为第一要务。
目送着苏南瑾大步离去的背影,麴崇裕终于冷笑出声,苏大都护果然是,深谋远虑,用心良苦!只是苏子玉也高兴得太早了一些,竟是毫无顾忌了!
裴行俭淡淡的道,他的确已是不必顾忌。
麴崇裕一时无言,的确,军令在他手中,人马在他手中,自己此时就算看出端倪,难道能拦着他不让他回去?还是能找个借口丢下车队带着护卫独自逃命?且不说荒原之上能否逃脱早有安排的jīng兵堵截,便算能逃走,若是为了保命,裴行俭和自己又何必坚持来这一趟?好在苏南瑾定然想不到,自己麴家可用的部曲远不止这一百!只是这粮车他回头看着长长的队伍,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足足忙了一个时辰,一千匹骏马终于从车队里被牵了出来,一半的马鞍上牢牢的挂着两大捆被扎得严严实实的冬袍,另一半的马鞍上则坐着四百余名苏氏亲兵和百来名西州部曲,都是一人双马。苏南瑾骑在领头的枣红大马上,满脸意气风发,在马上向裴行俭抱手一礼,长史,西州部曲中能熟控双马者不多,因此下官只能留下一百名士卒听从长史调度,这几万石粮米、几十车布帛,就请长史费心了。
裴行俭一言不发的抱了抱手,麴崇裕则是满脸冷淡的站在一边,苏南瑾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慢慢转了一圈,突然举起马鞭一甩,绝尘而去,脸上的笑容迎着日头绽放开来。上千匹骏马跟在他的身后呼啸着奔远,马蹄震动的声音良久不绝。
车队里的车夫们一时都有些茫然,西疆不缺良马,苏氏的五百人过来时便是一人双马,他们的离去对车队的行进并无影响,只是眼见车队四周那盔甲鲜明的骑兵转眼只剩下了百十余人,便是最没心没肺的车夫心头忍不住都嘀咕起来。
裴行俭略一沉吟,回头便吩咐白三,传我的命令下去,眼下要走得快些,晚间到营地,便可生火造饭!
麴崇裕不由吃了一惊,西疆的冬日天gān物燥,粮车与布帛都是易燃之物,因此一路上扎营时若遇到地形狭隘之处,为安全计,便只能以冷食果腹,怎么今日反而要生火了?
第103章自投罗网判若两人
麴崇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妥!生火造饭必要远离粮车,届时遍野是人,万一有贼来袭,如何防护?今日何必冒此风险?
裴行俭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怎会有风险?今日扎营之所还在平野,又有世子在此坐镇,便是不设防护,也妥当得很。
麴崇裕心思一转,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荒野之上,四面来敌,守住粮车自不容易,但由心腹部曲护着自己逃命却不算太难。苏南瑾临行前看着自己的目光,几乎就像在看着一具尸首,因此他恨恨的咬了咬牙,抬头看着裴行俭的笑脸,忍不住冷笑起来,彼此彼此,守约不必过谦!
裴行俭毫不介意的笑着点头,若依苏子玉的主意,行俭的人头自然不及玉郎的贵重。只是在苏大都护眼里,大约也还值得一搏,这两日,咱们正该好吃好睡,养足jīng神,方能不辜负他们父子的一番美意。
之后两日,粮车的防卫比平日更为松散,一切却是风平làng静,张怀寂的风寒已养得好了些,每日里打起jīng神上马指挥着苏南瑾留下的百余亲兵和四百西州部曲,裴行俭也不理会,只是将斥候派得更勤,得回的消息倒是看不出任何异样。
到了第三日午后,道路的两旁,终于出现了零星的乱石丘陵,渐渐的连成了一片。裴行俭抬头看着前方那条蜿蜒着伸入群山的道路,挥手止住了车队,今日在山外扎营,多备gān粮,明日入山之后,不得再举火!
一夜无话,待到次日清晨,车队缓缓走进这片丘陵之中,不少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一大片的山丘都不算高,只是乱石嶙峋,有些暗红色的山岩几乎寸糙不生,看着自有一份险恶。而两山之间有时极为宽敞,起伏甚缓的平野上满是枯糙,有时却十分狭窄,只能容数辆大车并排而过。山间的道路虽然不算十分崎岖,到底不能与一马平川的荒野相比。车队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饶是天未亮便已出发,日过中天时,第四个堠子才遥遥在望。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