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麴崇裕看着山谷前方越来越狭窄的道路,脸色不由有些沉凝,今日的宿处可已定下?若是前方还有没有这般平缓宽阔的山谷,我看今夜不如便在此处安歇!
裴行俭摇了摇头:不必,今夜的营地还要再往前几里,那处山间平地更宽。
麴崇裕不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何时走过此路?
裴行俭的语气里一片淡然,两个月前,苏子玉来西州前后那几日,我和白三、阿成将这七百里官道跑了一遍,险些累死了两匹马。再往前三十里出了山丘便是细石滩地,离军镇也近了,我便没再往前去。这山间几处大些的山谷地势都差不离,正是天然的葫芦口,最是宜于两头封口,一网打尽。
麴崇裕挑了挑眉,如此说来,咱们今日岂不是自投落网?守约,你也莫太过大意了,听闻半个多月前,苏大都护便将身边最得力的三团亲兵都派出来剿灭马贼,谁知有没有别的变数?
裴行俭笑了起来,三团亲兵?不过是六百骑兵,玉郎何惧之有?
麴崇裕冷笑一声,我倒是不惧,只是你总得让这些人多撑一会儿才好。莫待援兵到时,咱们已做了新鬼!
裴行俭点头,那我倒是要打起jīng神守它一夜了!
麴崇裕见他虽然说得煞有其事,神qíng间依然是一脸风轻云淡,不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只是想了半日,神色却是微微一变,调转马头,招来几个长随,细细的叮嘱了一番才罢。
车队又足足走了将近半个多时辰,前方果然出现了一片长达数里的宽阔山谷,背靠一座虽不甚高,却岩石陡峭的山丘,大片大片的枯糙足有半人多高,山脚下还有一片小小的树林,若是chūn夏之日,想来定是一处水糙丰美之地,此时却只剩下了枯糙寒枝。裴行俭止住车队,一面让马车依序在山脚下紧紧的排成相隔十几步的两列半圆形屏障,一面便让护卫和车夫们将营地内外的枯糙小树都清理gān净,堆在了离粮车足有数丈远的地方,足足的又忙了一两个时辰,直到日头西斜,这才清理妥当。
众人刚要坐下休息,裴行俭的第二道命令又传了下来,所有的马匹都牵入内圈马车与山脚之间临时围出的栅栏,加派人手看护,一百名唐军的帐篷也安置在内营,西州部曲与近三百名护卫则在两列粮车之间的空地处歇息,今夜要马不卸鞍,人不解甲,明暗哨位按平日三倍布置。
整个营地顿时又是一通忙碌。旁人也罢了,那些西州府兵平日都与唐军在一处行止,猛然听到这样一道命令,免不了便嘀咕起来:裴长史今日怎么会这般安排?
苏南瑾留下的一百唐军为首的乃是旅正绥观,听到这样一道命令,他不由也是愕然,沉吟半响,还是找到了张怀寂,张参军,苏公子令我等留下,是为了给这些健卒做个主心骨,更是要护着参军,长史如今却这般安排,似乎有些不大妥当。
张怀寂骑了一日的马,正靠着马车休息,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点头道,我去与长史说一说。言罢走向营地另一边,好容易才在一群车夫中找到裴行俭,拨开人群抱手笑道,长史辛苦了。
裴行俭向他点了点头,转身jiāo代一旁的阿成,我与参军有事要商议,你再去找找各车队的头领,按我适才说的,让他们把健壮胆大的马夫安置在外圈的马车上歇息,明日再换回各自的马车。
两人走出人群,张怀寂正想着如何开口,裴行俭已开门见山道,你可是来问今日为何将苏公子留下的人马都安置在内营?
张怀寂忙点头笑道,正是,下官带的这些部曲原是听惯了他们号令的,若是无人指挥,不过是一盘散沙,下官适才问过,这些军卒也愿意在外营驻扎,长史可否重新安排一回?
裴行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张参军也不是外人,裴某不妨直言相告,今夜明晨,必有大股马贼来袭。裴某若猜得不错,苏公子临行前大约也jiāo代过,若有马贼来袭,便会让那些亲兵护着你平安突围,因此,今夜这些兵卒绝不能留在外营,而且裴某烦扰参军一回,就请参军陪着裴某一道守夜如何?
张怀寂不由大吃一惊,忙道,长史莫开抬头对上裴行俭的目光,玩笑两字顿时再也说不出口。
裴行俭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qíng,目光也是一片平静,张怀寂却突然间只觉得心头如同压上了一块巨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脑子里只剩下几个乱纷纷的念头:他怎么知道苏公子临行时的jiāo代?他会怎么处置自己明明是寒意刺骨的严冬,他的背后却冒出了一层汗来。
仿佛过了很久,裴行俭才终于开口,有劳参军这便同我一道过去。
张怀寂身子一震,忙讷讷的应了个是,跟着裴行俭向自己的部曲走去,那位绥旅正立刻迎了上来,含笑行了一礼,下官正想与长史商议,不如我等也宿在外营,也好与大伙儿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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