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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实初轻轻嗯一声,冷道:我来得不巧。
我望一眼玄清,索xing向温实初道:的确不巧。不过清也不是外人。
温实初微微冷笑,清?他撂下帘子,道:嬛妹妹,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心中微微战栗,我其实并想让他晓得,也不愿意让他伤心。然而,他既然看见了,我狠一狠心,含笑道:好,那你先出去等我。
温实初霍然走出,玄清扯一扯我的袖子,微微蹙眉道:温大人仿佛很生气。
我微微一笑,有些误会在里头,我去和他说清就好了,你只在这里等我罢。
玄清微微颔首,我缓缓踱出,外头的空气冰冷,骤然从暖屋子里出来,不觉身上一缩,冷意刺得头皮微微发麻。
温实初负气站在岩边,脸色沉沉发青,见我出来,直截了当道:嬛妹妹,你曾经对我说在宫中几年,已对男女之qíng绝望。你也曾对我说,清河王是宫里的人,又是当今的弟弟。那么如今你和清河王,又是怎么说?他的语气激愤而伤心。
我静一静心神,道:如你所说,这话是我曾经说过的。
你温实初伤心道:曾经说过的话就不算话了么?
我轻轻摇头,柔声道:实初哥哥,不是曾经说过的话就不算话了。而是世事的变化我们常常始料不及,曾经并不能当作永远的。就如曾经,我是当今天子的宠妃;就如曾经,我家中鼎盛煊赫;就如曾经,我是不谙世事的甄嬛,只会抱着莲蓬站在船头唱歌。实初哥哥,那些都已经是曾经了。即便我多巴望着它不要过去,终究是过去了。
温实初怔怔道:你不要和我说这个,你只说,你和清河王是怎么回事?
我深深呼吸,冷冽的空气让我头脑清醒,我屏息道:没有怎么一回事,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仅此而已。
温实初神色大变,苍凉道:好!好!好!你到今日才肯对我说实话。
我心中歉然,和言道:我又何尝想瞒着你,在我心里,你如我的兄长一般,是故jiāo好友,我本该早早告诉你的。一则到底不是可以到处宣扬的事,二则你对我的心我不是晓得,也怕你伤心难过,彼此难堪。
温实初怔怔着恍惚道:你们这样来往了多久?
我咬一咬唇,道:很要紧么?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我身上,徐徐道:很要紧。
我低首,半年。
那么你们相识了多久?
总有六七年了。
温实初眼神剧痛,如同要沁出血来,低声嘶哑道:你与他认识了六七年,可是你与我相识相处总有十来年了,是自幼的qíng分啊!
我心中难过不已,低低道:有些事,并不是讲认识了多少年相处了多少年的。
温实初那么怔怔地、带着破碎的痛楚凝视着我:是啊!有些事不是讲年份的,可是你说,你已对男女之qíng绝望,何况他是皇帝你以前夫君的弟弟啊!为什么?偏偏要是他!
温实初的话,在瞬间凌厉地挑破我的伤口,揭出血ròu模糊的过往。我的心口微微作痛,冷寂了声音道:你要知道是为什么,我便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对男女之qíng绝望,因为我对我的人生绝望,因为我根本是个沉溺在痛苦里的人,是他,是玄清,他让我对所有的事开始抱有希望,让我愿意去相信我所追求的,以致我可以不顾忌他的皇室身份,你明白了么?
我一口气说得急了,声音微微失了往日的语调,心跳清晰突兀得跳跃着,犹如山间旷然作响的暮鼓沉沉。
温实初的眼神凄然而悲凉,可是你和他在一起,只怕以后受的苦不会少,连最基本的名分也不可得!
我凄楚而笑,似颤栗在秋风萧瑟里的一朵花,以我今时今日的身份,即便和谁在一起,都不会有名分可言的。那么,温大人,难道你能给我名分?或者,你觉得名分是我最想要的东西?
他无言,只怆然看着我,你会很辛苦
我扶着岩壁,盈盈而立,我所辛苦的,他也一样辛苦。只是你怕我所受的委屈辛苦,于我,都是心甘qíng愿的。我既然愿意跟随他,自然也想好了会遇到什么。我都是心甘qíng愿的。
世间的事,再多困苦,再多艰辛,都敌不过一个心甘qíng愿。
温实初的神qíng稍稍平静下来,喃喃道:心甘qíng愿,我对你,也是心甘qíng愿、万死不辞的啊!
我温默摇一摇头,走近他道:实初哥哥,那是不一样的,你对我好,我铭感五内。可是我和清,却是两qíng相悦的。我定定而恳切,道:我知道你要劝阻我什么。只是到了今时今日,我也不怕对你说,哪怕我选择了清是一个错误,我也宁可一错到底,永不后悔。
我回首,迎上身后玄清柔qíng而热切的目光,心头一暖,整副心思都可以放落了下来。他只远远以了然的姿态站着,并不走近。我面对温实初的伤怀与震惊,亦是不忍,轻轻道:实初哥哥,说实话罢,你是觉得和我在一起要紧,还是我真心安乐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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