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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现在,她全都不要了,但将来是好的。

她坐在向一身边,同他一起,在旧式衖堂房子的四方庭院里,她把手臂高高伸起来,伸得足够高,高到未来的院子之外,让那边的她无限接近的浩浩地风,通过她的头发,吹拂在向一的脸上。

当晚她就走了。

留下睡前在向一额角落下的一个吻,还有一句“别丢下他,他是你的弟弟,他只有你了”的话

第二天快天明的时候向一就醒了,破晓前入梦,他在居住区喑嘎的鸡啼里梦到了弟弟。

“哥,别丢下我。”

梦里的向远这样和他说,带着委屈,恐惧,他祈求向一,却每一声在向一耳朵里都像质问,质问他为什么丢下自己离开,带着无尽的梦的牵痛。

谁都有罪,他丢下向远,而他妈丢下了她曾经的一切。

向一那垃圾爸极其迟钝,两个星期之后,才发觉事情不对。

——他的女人跑了,丢下所有,不顾一切的逃离开以他为业障的这座牢笼。

他又发了脾气,他只会发脾气。奶奶护着向一,于是他的窝囊气就只好发给了家里的所有物件。

向一的墨水瓶被他砸到墙上,蓝水淋漓的在白色瓦墙留下一大块渍子,那是他妈临走前给他买的,他没给过向一,于是就要窝囊的全部毁掉。

向一缩在客厅角,等待一切暴戾过后,生活重回的平静与黑暗。

他在巨大的声响里,想到了那晚在院里,他妈在他身旁的那个笑和那晚吹拂在他眼皮上湿热的风。

必须离开这。这样的想法出现,印刻在他的大脑,必须要用自己的方式离开这儿。他要找到弟弟,重燃他生命的旷野里那束唯一的光亮。

向一默无声息的过了十二年这样的生活,他小心的把他的灵魂装在一个小小圆圆的白瓷的壳里,这层壳硬冷,雪白,无情。

他把自己严丝合缝的藏起来,鲜少感知生命,但好在也亦无疼痛。

十六岁那年他爸入了狱,原因是欠债不还,追债找到他讨打的时候,他反抗,误伤捅死了人。

对方家里有背景势力,他一下子,因为故意伤害致死罪,被判了二十年。

垃圾爹锒铛入狱,向一终于有了平静的生活,却也终于再没有了家。

也不全对,于向一而言,或许从向远和他妈走了的那天开始,这里就再也不是家了。

那之后,他和奶奶失去了所有的经济来源,但向一成绩好,县里唯一的高中把尖子生当国宝,奖学金和贫困补助全数都给他,倒是也就这样熬了过来。

十八岁那年高考,出成绩那天他睡过了头,他又梦到了,自他爸入狱之后再未在他的梦中出现过的弟弟。

向远长高了,肩膀宽阔,身格挺拔,他找到了回家的路,逆光站在衖堂屋子的院门外,看不清面容,只是眼角的痣格外明亮,曜黑的点缀在他和向一颊边同样的位置。

他喊了向一一声哥,他说好久不见。

紧接着就,向一被老师跑到他家猛烈敲门的声音吵醒。

他家里没电话,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老师气喘吁吁从学校宿舍跑过来,颤抖不定,甚至因为太用力手里那张纸被捏的皱皱巴巴带着汗渍,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他笑着,模样仿佛和那晚见过的的在母亲脸上的表情无差。

只是这次主角换成了自己。

逃出去了,向一对自己说。在无数的泥沼里挣扎沦陷之后,生活赋予了他稀有的幸运。

报Z大不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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