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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之内,他对未来其实没有任何形状。只是填报前一晚,刚好想到了五岁那年小租屋隔壁有个带着他和向远玩过几次的哥哥,那是关于童年里,他和向远鲜少的快乐。

他那时就常提起Z大,和他们说要好好读书,将来去那里,去全国最好的地方。

他肯定向远活着,但并不确定五岁的向远是否还能记得这一段,但至少他记得,所以他选择了赌一次。用十二年积攒下的这点稀有的幸运,赌一次和他的光明的团圆。

他听见他藏了很多年的那个圆圆的…

6.

他赌赢了。

重逢那天是个傍晚,校运动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的时候。

向一并不参加,但因为得到老师照顾,自入校以来就一直被安排在校医室里打杂,能赚小部分生活费,对他来说,这是好事。

向远被送过来的时候脚腕上已经肿胀成巨大的一块,听说是篮球赛时被对方院的人故意使袢子弄伤,他是主力,少了他就少了巨大的竞争,除了队友人人都希望他不好。

那是十二月的凛冬,黄昏的阳光斜了,照在向一坐诊的校医室桌面上,远近的操场里还在鼓噪着无数的呐喊声,玻璃水杯中的水折射稀碎的光斑,一切都和往日一样平常。

而就是这样平常的一天,他等了十二年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门外。

向一其实想过很多次他和向远的重逢。向远刚出事的时候他就想过,或许向远只是贪玩,说不定某天清晨再醒来,他的小小乖乖的跟屁虫弟弟就会被人送回家,说他只是走差了路,被好心的邻居捡到。

直到所有的寻人启事和搜索线索都石沉大海。

后来向一又想,或许向远会被送到福利院,他会虔诚的坐在教堂里祈祷,某一天,也许向一就会在某个福利院的神祇面前找到他——找到他的光明。

所以初中以后向一几乎跑遍了家附近所有的福利院,但依旧查无此人。

时间不断流逝而去,这之后要找到向远变成一件近乎渺茫的事,奶奶在他面前曾含蓄的提过“死亡”的可能。

那天总是平静冷淡的向一鲜少的发了脾气。

他说:“绝不会!”

一种发自内心的笃定,好像他就是知道,向远活着,他的光明还在。共生牵连出的骨血的牵痛,让他产生这样百分之百的笃定和希望。

但他没有想过,他和向远会是这样的重逢,向远和梦里的他似乎差不了多少,皮肤还是怎么都晒不黑的冷白色,眼角的痣仍是格外的亮。

败了色的窗帘挡住了向一身后的一大片斜阳,风一吹,便紧紧吸在白色的铁栏杆上,横的一棱一棱,像蚌壳又像帆,月白在日影里拉长向一的身影。

他听见门外的人走近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他,“喂!医生,您还愣着干嘛呀!这位同学伤得很重!”

向一愣怔的站在原地,仿佛被夺去了灵魂。

他听见他藏了很多年的那个圆圆的白瓷的小灵魂破裂开。破裂的口里生出牙齿,轻轻的咬在他的身上。

他在对面人圆黑的眼瞳里看见自己的脸,很平静,平静的和这十二年里的他别无二致。

可是忽然,他看见那双眼眸剧烈的颤抖起来,颤抖不定,在他的眼里,他看见他的眼泪滔滔的流下来。

旁边的人茫然的看着两个对立站着的人,好像一场无声的会晤,旁观者谁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过什么,除了他们自己。

向一没想过他会哭的。

自六岁之后就不再有过了,他爸无论如何施以暴力,他都从没哭过。唯一一次的话,应该是他妈走的那晚吧,也不全算是哭,那个女人的头发在风吹进他的眼睛,迷了眼,于是他温热的红了眼眶。

自那之后的很长一段里,他都不再知道哭是什么味道,大抵是咸的,他猜,带着一点难咽的疼痛,遗留物和感情同时倾泻而出,应当会是痛快的。

但现在,他明明那么开心,然而他发现竟然止不住自己,以前可从来都是他吼着向远说“不许哭了”的那个人,现在他却比向远哭的还要厉害。

他在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他的光明瘸拐的走向他,抚触他,拥抱他。他看见他和向远在光阴里重合在一起,触碰到他的肌理,感受到他的体温。

血液里暗涌的明明暗暗不断的穿行而过,向远喊他:“哥。”

那个咬在他身上的牙齿便更用力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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