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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时候,应该称呼他为藤大纳言了吧。藤大纳言一时不知所措地站着,眼睛时不时往哥哥的身上瞟。父亲向哥哥问道,“那么,该满意了吧?”哥哥只是低着头站着,也并不说话。
藤大纳言问,“这是怎么了吗?”这样说着,却并不敢走到哥哥的面前。最初的偷看,也只是遵从心底原始的好奇。哥哥穿着十分隆重的束带,笏板都还插在衣服里,父亲亦是一样的装束。从刚才哥哥往自己身上看的时候起,恐怖的气氛一下充斥着整个房间。
“明天要去主上的面前拜舞,一定要去。”父亲表情显着威仪,变化了一个人一般,“今天听说你没有来,真是好要我的老命。为什么不能够来呢?”
“这事还用得着再说吗?您明知道我……”
“我在主上面前说了谎话,恰好现在是你母亲的忌时吧,得有人主持家里的仪式。若是说你卧病不起的话,也不想想是多大的笑话。”接着,又对哥哥说,“不回你的房间去吗?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藤大纳言转过头,想要偷看哥哥一眼,面具上的眼睛正死死地凝视着自己!藤大纳言吓得几乎惊叫出来,用牙齿封住嘴唇,才不至于失当场失态。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哥哥走了。恐怖的担子尽管减轻了许多,可接下来的炼狱,要怎么一人挨受?藤大纳言几乎不敢去看父亲的脸。
父亲拽住自己的袖子,藤大纳言摔倒下去,父亲的脸愈发地近了,庄重的表情又变回卧病在床时的软弱,“那个人从我进宫开始,就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把内览的权力交给他了啊!我没有办法……”
藤大纳言问,“然后呢?”
父亲竟然浑身颤抖。这是伪装,是父亲模仿他人的伪装,父亲的耳朵后有一颗鱼眼大小的黑痣,从不为胡粉遮盖。此时正随父亲的颤抖而颠乱不止,这里就是恐怖的源泉。
“他们其实都是来杀我的,我只敢把这话说给你听。要是被他们的眼线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关白,关白!”父亲怪异地呼喊着,很快站起来四处张望一番,又重回藤大纳言的身边,紧紧攥着他的手,“为了关白,想要害死我。太可怕了,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父亲似乎完全陷入幻想里,纵使那幻想是真的,又有多大意义?藤大纳言问,“他们是谁?”
“九条殿大臣还有你的哥哥,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最想要我的命,我难道会让他们得偿所愿吗?先做到比我活得长久再说,真是天方夜谭。”可不一会儿,他的声音又绵软下来,“但是啊,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一个人的时候,手脚都不听使唤地抖。同一个屋檐下的人想要杀我,何其容易,你可千万要待在这里……”
说到这里,藤大纳言都维持着沉默,父亲突然抱住他,“关白,我不会给他的。一定要你来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就差一步就好,你知道爸爸多么期盼着这一天吗?……”
藤大纳言一把将他推开,“不要再说胡话了,路上随便走着的一个人,也没有加害您的必要。两个人一个是您的弟弟,一个是您的儿子,谁要来杀你?说出去了都贻笑大方。”
父亲脸色急变,正欲说什么话,突然咳嗽起来,房间里久久维持着咳嗽声,就那样咳嗽着,一直到指缝里渗出血来,滴在榻榻米上。
那种恐怖并没有消失,而是静止了,就像水结成冰一样,不知被谁下达了静止的命令。渗进榻榻米里的奇形怪状的黑红色斑纹,令藤大纳言出神地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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