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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最厌周家，亲自送他们上了流放路的巡抚，有时候也会想着，那周家调|教的伙计是机灵啊。他曾经问一个小伙计读过书没有，读了什么书，那小子竟道识得几个字，爱读诗！巡抚多问一句读了谁的诗，伙计竟答出他的诗句来，还将他的诗如何好如何妙，说得头头是道。

　　巡抚自然知晓这是他们提前做过的功课，要说他自己的诗如何，他虽自负，却也不敢说能成为什么人心里头的第一。便不和古人们比，比当世的几位才子，他也差的远呢。可他们正经考了科举的，谁不喜欢自己的文名压人一头？巡抚心下受用，而席上紧接着笑出来，宾客们打趣另一人，道他亏是久负诗名，却比不过巡抚老爷。巡抚请客，自然不希望谁尴尬，便问那小伙计：“你瞧瞧你惹出的事儿——你怎么说？”

　　那小伙计竟也半点儿不乱，将那名客人的几首名作背下来，道：“这几首小的也是熟背于心的，可并不懂里头典故，只晓得朗朗上口，不敢拿出来说，怕叫问住——诸公的大作，若是叫小的这样庸人也背得下来，那是平实近人，若是小的不懂，那是古意古风！”

　　这样识趣的伙计，有时候竟比那些琴棋书画皆通的清倌人更招人喜欢呢。对这些官场上的爷们，欢场女人们的曲意奉承，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你有我也有，并不算十分耀目的成就。可若是治下的小百姓，恰到好处地赞美他们饱读诗书不愧君子、爱民勤政果然丈夫，那他们可就要更得意些。

　　而聚朋楼的伙计们凑成的这样“风雅事”不止一桩，喜娘来了省城之后就听说了不少，也见人哀叹除了聚朋楼的伙计都遇不到会说话的人——那时候，她心中便有感慨了。原来省城里的聚朋楼这样风光！跟合州城里周二爷开的那家，竟全不是一个水平上的了。

　　也是，若周家老爷子也和周二爷一样是个做事儿没长性，又舍不得孩子又想套狼的，聚朋楼哪儿能开的起来呢。

　　那时候，喜娘还是挺替周家惋惜的。有这样调|教伙计厨子的手腕儿，好好儿开个酒楼，正经做生意不好么？偏要去勾搭太监，偏要搞不正当竞争，偏要将人家都挤死！夜路走多了谁还能不撞鬼？这一撞，可是连身家带性命都折进去了！

　　那么大的聚朋楼啊！

　　喜娘扶着小丫鬟，上下前后都走了一趟。如今楼里的桌椅条陈都搬空了，后厨里更是连锅碗带水缸都不见，可喜娘也算是专业人士，她光看场子，便能想到当日聚朋楼的景象……

　　进货和进柴水的马车，多半都从后院里进来卸货，两边廊子下头，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