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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无尽的水雾,恰似他心上绵延不绝的哀伤与怅惘。
“母亲!”雪寂失了魂一般,喃喃念着,既像是在呼唤,又像是在哀叹。
“你记起来了?”簪花灵女的语声虽淡淡的,目中却仍是隐着一丝关切。
“我还以为我从未见过母亲!”雪寂转向簪花灵女,满是疑问的目中带着幽怨之色。
“幻灵岛上诸仙不似凡人,自出了母体,便有记事之能。”簪花灵女目中有了不忍之色,她微微叹口气,以使己心保持镇静,这才接着道,“你,为免你思母之苦,不得已封住了你儿时与母亲相伴的记忆。”
“思母之苦?不得已?”雪寂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他唇间的笑容灿烂,好似鲜花盛开一般,只是那花似带着梦中之色,泛着镜中之光,美得如空如幻,似离尘之景,他目中的神色如北风凄紧,寒苦难言,亦如迷离之境。
簪花灵女不忍心望向雪寂,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她倒是希望他能痛痛快快落下泪来,便像幼时一般,总爱绕在她膝边,时而欢笑,时而哭闹,总是喜怒随心。
“这世上有父有母者何其多,我却从未羡慕,只因我知晓,羡慕徒增伤感,可是,为何,为何连一点忆念都不肯予我?我曾梦见过自己的母亲。魂梦半醒时,我亦向星辰明月许愿,只愿能记住梦中那母亲的模样,只是一梦初醒时,便自知梦已成空。我只当远梦不可循,便只怪自己修为不足,贪念空生,我今日才知晓,我的母亲并不只在于我的梦里,她虽伴我不久,却亦给过我最深切的关爱。我,我便和他人一样……”说到此处,雪寂的声音已是几番哽咽,这时候便更是语声难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簪花灵女叹得一口气,自觉心内起了激荡之意,她忙闭上双目,暗自收敛心神。她虽已修行近万年,幻灵岛上的修行之法又一向讲求克心淡情,可雪寂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看着雪寂自待哺的幼儿长成这般玉体仙姿的少年郎,又怎能当真寻常视之?她见他这般懊恼伤怀,心中便隐隐生了怜爱与伤心,她更是有些埋怨自己,若不是自己思虑不周,引得这些事猝然置于他面前,他又怎会是这般痛哀?她紧紧闭着双唇,像是怨恨那曼妙朱唇,形容虽美,却不吐珠玉。
掌上明珠
春风仍带着一丝寒意,两人都怕让那点寒凉,从唇间侵入肺腑,继而生发出一片无法可止的冰天雪地似的,默然无语。雪寂心间缠绕着的万千疑问,却好似藤蔓一般,在他的心上越缠越紧,越缠越满。簪花灵女心内郁积着的万千慰语,却好似飞絮一般,在心海之上盘旋,它们彷徨着,漂泊着,仿佛既找不到来路,又望不见归途的游子。
“堕絮随风入海流,花朝月夜不相留。前尘往事难回望,旧树新枝忘旧愁。”簪花灵女喃喃念着这四句诗,她本意是想劝慰雪寂,可渐渐地,她的语声越来越轻柔,轻柔得仿佛即将融化的,风一吹就会散落不可寻的一点薄雪,她竟渐渐忘了雪寂,她的面前竟似只有漫天的飞絮。她看到它们从柔俏的柳枝上飘落下来,它们仿佛雪花一样轻盈洁白,却落进了时时哀叹着的,漆黑而冰冷的水流中。
“雪儿。”那些落进水里的飞絮忽然像是都围着一个人影在转动。簪花灵女心中一惊,不觉喊出了声,她仍似有些分不清,面前的是雪寂,还是那片片坠落的飞絮。
“姑姑。”雪寂望着簪花灵女,见她面上蕴着担忧的神色,他的心中柔柔一动,仍是悄悄念着她方才念的四句诗。诗中所诉的万事不可相留,诗中所劝的忘旧迎新,仿佛温柔的羽缎,缠绕着雪寂的心。簪花灵女一向以严正之态示人,这般温柔的关怀却是少有。这四句诗既是温言相劝,又是为他哀叹,这般真挚又慈爱的言语,他未曾听闻过半句。簪花灵女本意是劝他识时务,知生灵之力难抗天地之力之理,退以居己,却不想这番相劝在雪寂心上引发的震颤,与他心头的悲哀竟是同出一脉,万种哀喜之情,便更难自束,在他心内冻江破春风一般奔流。他虽自幼得姑姑严训,亦是修的净心一脉,却毕竟是未脱少年心性,且自遇疏影之后,心中的柔情便如破土而出的春草,日复一日,但增欣欣之势。他不愿拂姑姑好意,勉力自制,却自惭并不能如诗中所望这般心神通透,只是他从不曾见姑姑有这般难以自持之色,当下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感激不已,尽管心中仍有许多解不开的疑问,却亦是不愿意为难姑姑,只心中想着来日方长而已。
“姑姑,可否先告知我救疏影之法?”雪寂心中焦急,不经意间便在姑姑面前直呼起疏影的名讳来。
“疏影?那姑娘唤作疏影?”簪花灵女的目色中起了苍茫之意,似有落日拥着寂寂孤河,冷清之中生出绚丽的光华,只是那光华非但不让人觉得艳羡,反而让人心生哀怜。她哀叹似的道:“真是个好名字!”
雪寂望着姑姑,于哀怜之外,他心中升腾起的,更多是温暖与感激。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对自己道:“若是姑姑愿我不为旧事所扰,便是不知道也罢了,何况,无论如何,母亲都再不会唤我一声雪儿,别的事,又算得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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