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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李银禾出生那天,七大姑八大姨,大揽都扯不埋的远房亲戚八百里路不辞辛苦着奔到手术室门口迎接她的到来。

  八个小时后,报以他们的只有无休无止的哭声。

  她似乎生来就拥有许多怨气,而因为她的到来,李家的怨气也在读条中。

  阿公阿婆因为儿媳肚子不争气,第一胎不是男仔而愤愤离去,听说是去掘出那个信口开河,话定这胎一定是男仔的神婆。

  而娘家这边信奉的是母凭子贵,听闻是女儿,失望一大半也得哄着女儿下一胎仍需努力。

  七大姑八大姨吃着瓜,面面相觑,这下又有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在记录年岁的录像机里,她注意到骆少秋,那是1980年中,在那个天凝地闭的日子里,鲜少的一个对她还抱有期待的人。

  *

  李银禾当晚在这里住下,她主动申请睡沙发,骆少秋没阻拦,客厅的沙发比主卧的床还要贵,且够大够软,他平时也喜欢睡一楼的沙发,不过大多数时间还是待在二楼。

  骆少秋抱着两床被子下楼,在沙发边堆了一圈拼图地毯,再堆放一圈枕头,而后一人一床被子,黑了大灯,余留地埋灯。

  他睡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享受着月光的升华,李银禾睡在电视机对面的沙发,电视机里发出微弱的光芒,有一面没一面的光幕打在她淡漠的脸上。

  骆少秋静静地看着她,李银禾盘腿坐在沙发上,穿着他买来没穿过的T恤,光着两条像被牛奶泡过的腿,枕头垫在腿上,托着下巴尖,玩着微机。

  黑暗中,她的眼睛异常的亮。

  瞳孔呈浅棕,眼神仿似她的名字,里头藏了一片银河,明澈透亮,又深的像是黑洞,要把人吸进去。

  李银禾的眼尾下生了一颗白色的东西,很久了,有两年多了吧,同她的眼仁泾渭分明。

  她说,那颗东西叫酒米。

  骆少秋却觉得,那是从她眼底溜出来的白珍珠。

  他听说过同一个地方,有些人会生棕黑色的一粒点。

  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泪痣。

  但到底谁有,他记得不太清楚。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他见过,见过之后,还是认为酒米白的够独特。

  他翻了个身,看着夜天花板,眼睛眨啊眨,闻到一股柚子味。

  骆少秋侧眼看她,她眼睛像发着精光,狭长的眼睛瞪的大大,“有酒吗?”

  像什么呢?

  像是一只狐狸与短毛猫的混种产物。

  他说:“半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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