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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比起幼年的颠沛流离,得到韦恩资助后相对平稳的生活、和波西逐渐好转的身体状况、让她少了孩童时天真的残忍、对外人的不择手段、和连睡觉都不能深眠的戒备与警惕。
甘甜的泉水和鲜嫩的谷粒,足以让生长在暗夜里的莺鸟自愿套上金链,唱一支婉转清越的歌谣。
……
假如。
假如事情就这样平顺的继续下去。
日子一日一日过,来自波西和“记忆影像”的教育,大概率能将幼年盗窃乞讨不顾善恶的脏兮兮小姑娘,一点点引到正道上。
南丁格尔穿着单薄的缎面睡裙,只觉得寒意从脚下踩着的血水里往她身上蔓延。
可她又知道梦是不会有寒暑的,这是她的心在寒冷,为这之后将要发生的一切。
鸦发的少女处理好这些不合心意的小事,转身就往四楼的加护病房跑,南丁格尔没有迈步,但她周身的花树、石阶、玻璃门、点滴挂瓶……就像是高速后突然模糊的默片,收缩后退。
少女的身形顺着急速天黑又天亮的外界,出现在一扇米白色的半掩的门前,伸手就想讲它推开一些。
南丁格尔在她身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察觉到动静而朝这边望过来的青年,单薄的就像一阵风——多年缠绵病榻,再俊朗风流的人物都不可能如健康时一般无二。
波西,这个来自东方古国的兄长……在幼年南丁格尔的心中一直是高大的。
在她脏兮兮只能勉强够到他大腿的年纪,那个能画好看的水墨画、用叶子吹一支小调、却也能行云流水的打架的少年,就像是一座不险峻但沉稳有力的高山。
他温暖带细茧的手能一下子包住她大半的脑袋和脸,帮她擦掉脸上的脏兮兮。
他的手,能把她从冰凉的雪地里抱出来,搓红冻僵的脸蛋,挥开等食冻死的尸体的野狗,抱到破破烂烂的棚屋里,喂一碗蛋花米粥。
他的手,能一下子糊住阿尔杰冒火的红发脑袋,推着炸毛的小狮子别来欺负新来的夜莺幼鸟;也能在瘦子杰克不满于孩童“面包给猴吃也能比你们偷的东西多”的质问里,挡住对方怒火中烧的巴掌。
……
可他再也不会比她高了。
罕见的器官衰竭侵蚀着青年的躯体,这十年里,年岁增长的速度在他身上放到极缓,长久拿着画笔都让他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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