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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就在他自己名下,此番当着诸位长辈、后辈的“辩解”,依然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调诚恳至极,语气里只透着为“爱车”遭遇车祸的揪心,以及强调自己依然是个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节俭”人,丝毫没有显摆国际合作伙伴、开得起进口名车之意——席间比他经历过更多大场面、买得起而选择不买的,大有人在。这样的家庭,最怕被人说出“德不配位”之类的话。一番说辞,堵住了可能出现的非议,也将关注焦点转移至“车不要紧,人没事儿吧?”
听到师姐向师妹传授“经验之谈”的师父也参与进讨论:“三十年前,我们买这些牌子,看重的是工艺、材质、设计感,现在这些所谓一线,质量带来的边际效益未必真的超越所谓二三线的边际成本,而且已经不懂审美,在审丑的歧路上一去不返了。学|潮牌,捞快钱,走下神坛,在欧美日韩已经吃不开了,被第三世界国家厌弃也不过是迟早的事。”三十年前,她二十岁出头,年薪五十万,有机会到国外去,买大多数国人都不认识的品牌,特意剪掉标签。被人称赞款式、询问价格的时候,还要托辞“我家亲戚从上海或者广州捎过来的吧?好久以前啦,我记不清了……”不为标榜、炫耀,只想暗戳戳地讨好自己。
师兄搭腔:“名牌的数量与内心空虚度成正比,能晒出一面墙的,歇斯底里流的眼泪、发过的疯,你想象不到。”
“不是说‘有钱的快乐,你想象不到’?”陈悠经常在网上看到这个说法。
“快乐什么?谁听到这句话,不是当笑话来笑的?”师兄难得一脸严肃,“下三滥的快乐,当真了,就离死不远了。”就像一些喜欢名车的大男孩、老男孩,真有敢拿汽车当航母开的人,以为豪车安全系数高、一切尽在掌控,无视法律、横冲直闯,哪怕车辆撞毁,只要人还活着,对他们而言也只是“吓了一跳”,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正好换辆新车”。
“先倒杯水给你,临时增加就餐人数,我得多做些准备。”陈悠随手从玻璃樽里倒了四分之三杯柠檬薄荷水,充当领位,引导劳安迪进入用餐区。
“我帮你。”劳安迪认为是自己的错误造成了工作量增加,因此想留在工作区。
陈悠一口回绝:“还是不要了,今天的食材非常北京特色,我怕你越帮越忙。”
劳安迪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你别小看我,好歹也在北京吃过几条街,什么簋街、牛街、王府井大街……”
“我怕你高估自己——豆汁儿喝过?”陈悠出其不意。
没有。劳安迪悻悻地回答:“那、行,我不打扰你。”
增加餐具数量、食材分量作为熟练工种,对陈悠来说本就是工作分内之事,姜助理带着外公入席的时候,一切准备就绪。既然是“作陪”,劳安迪很识趣地开启了多观察、多听讲、细品味、少说话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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