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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邢止花了七年时间,独自一人走遍了三百二十八城,差点没死在路上。
襄州摘星楼依旧,与摘星楼隔了三条街的沈府收到的画堆满了整个画室,可看画的人却早已不在了。
邢止将最后一幅京城朱雀街小览寄出时,恰好碰见女扮男装出宫游玩的景芸公主。
景芸公主远远地瞧见他,竟有些不敢认。
除却黑了些瘦了些,他容貌并无太大变化,只是他的眼神,与往日却是千差万别了。
若说二十岁的邢止眼里装的是一川意气风发奔流不息的水,那么二十七岁的邢止眼中藏了一座沉稳静默荒草丛生的山。
他向山水而去,又从山水中归来。
景芸公主踟蹰许久是否要上前打招呼,可邢止的目光只从她脸上一扫而过,完全没认出她这号人来,付了钱后便匆匆走了。
他们之间曾经差点横着一段姻缘。
公主及笄之时,陛下本想将她许给邢止,可邢止却恰巧在那之前出门负笈游学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只好作罢。好不容易过了一年多,邢止回来了,陛下刚把邢尚书叫到宫中商议,邢止又走了,这一走就是七年。
陛下见公主与邢止无缘,便想另为她安排一门亲事,可公主却道“愿候邢郎”,硬是梗着脖子不嫁,等到了如今。
其实说起来,公主对邢止也无什么执念,两人的交集顶多不过曾在宫宴上见过一面而已。她拿邢止说事,多是心里存了几分对“京城画仙”四个字的仰慕。
也只到仰慕为止了。
邢止将画寄出三月,收到了来自襄州的一个大盒子,随盒子而来的是沈别楼的一封信。
“舍妹别枝去前,于摘星楼上作画,倏病,画半成。祖父见画夙夜悲痛。近日余理舍妹遗物,思前想后,将此画赠予邢兄,一望祖父莫再见画伤情,二圆舍妹心愿……”
沈别枝。邢止已七年没听到没看到她的名字。与“别枝”二字骤然相逢,他竟心头一颤,手有些抖。
愣怔许久,他小心翼翼展开那足有十六尺长的画纸……
那一瞬,当年的襄州,当年的摘星楼,当年的月夜又在眼前——她也画了一幅襄州星月夜。
画中万籁俱寂,秋风萧瑟,明月于一缕流云中犹抱琵琶半遮面,摘星楼檐角挂着的木风铃扬起细长的丝绸流苏,一人负手站在栏前似在欣赏夜景,另一人趴在窗边睡眼惺忪……
画卷继续展开,后面是低矮的井然的街道,是大同小异的宅子,再往后,则是一片空白,她还没来得及画完。
她画的是他们初见,却又不全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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