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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畔为那潋滟霞色所浸透,其清艳端华之处,直如谪仙降世,天女临凡,令人不禁生出“非造化所钟,无以生出如斯倾城毓秀之仙姿国色”的讶异。不说本自是秀艳夺目的美人的同座的探春、隔座的史苏云尽皆失了颜色,便是这极尽天下珍奇填饰的永寿宫,在她的容光灼灼之下,竟也显得虚浮黯淡了。

  如此天人,真令人尘心尽消,惟知自惭形秽,又哪里还能生的出嫉妒之心来?几个才女悻悻的收回目光,隐隐生出一种预感:这回的琅嬛文宴,怕不是要变作林氏一人的专场?

  宴罢,太和殿前的广场上早已布置妥当。“卍”字不到头的云锦制成的绮靡步障就中将空间分隔两半,两侧整整齐齐的设着数百张桌案,上陈笔墨纸砚。因恐诸才子才女畏冷,火盆、手炉、脚炉一色俱全,内焚瑞脑,香馥透脑,身处其间如置身融融春日,只觉料峭寒意一扫而空。贫寒才子何曾经历过如此享受?好容易压下心底的赞叹艳慕,捏着笔正凝神构思,好一展奇才,在君前一鸣惊人,便听步障那侧传来宫女响脆的传报声:“郁离散人,得诗——”

  自来文会诗翁不以本名相称,况且此番与会女眷众多,闺名不便为外人所知,是以无论男女皆取一雅号附于诗稿上,以两炷香为限作诗。一人得诗,则由旁侧侍奉的宫人传唱,才子一方由粗通文墨的太监唱名,才女一方则由宫女承当,并将诗稿誊录出来上呈太上皇、太后与皇帝、皇后手中,再传阅众妃嫔、大臣。

  自己的满腹文章还未挤出一句两句,怎地便让闺阁女子抢先一步?不待他们腹诽毕,己方也响起了太监尖细的传报:“脂砚公子,得诗——”

  两边的唱名只错开了些许,回声无分彼此的在阔朗的广场上回荡。众才子、才女们还在挥汗如雨苦心构思的空档,两份誊录工整的诗稿已上呈御前,太上皇、太后与帝后一一看过,无不面露微笑,点头赞叹。

  观此情形,这郁离散人与脂砚公子是拔定了这头筹,只是不知这二人又是何人?

  众才子、才女心下微紧,落笔便更急了几分。陈也俊面色紧迫,将诗稿改抹完成,余光见周遭才子尚在奋笔疾书,眼底不由微现喜色,正欲将诗稿交出誊录,便听到步障那侧又是一声:

  “郁离散人,得诗——”

  稍后一点时候,身后亦是一声:

  “脂砚公子,得诗——”

  陈也俊面色一沉,不敢拖延,急急地把诗稿交了出去。此时已有数名才子交了稿,这头唱名声此起彼伏,步障那侧亦是不落下风,亦有数名女子交上了诗稿。陈也俊连气也来不及大喘,便急急地写起第二首。目下他才呈诗一首,而那郁离散人、脂砚公子已比余下所有人领先一首,不下死力追上可不行。然而笔尖方点于纸上,便听那头的宫女叫道:“郁离散人,得诗!”

  陈也俊无语。

  他有些麻木的在心底开始计数:“一、二、三……”

  “脂砚公子,得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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