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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满院的花草便都枯残凋零,半碧半黄的槐树叶被扑得湿透, 沉沉地从枝头坠下,如失怙的孤鸟。
谢昼站在虚掩的门边, 怔怔望向屋内。
薄布帘子将晚秋的寒意尽数隔开,丝丝缕缕药气散出来。
屋里被早早燃起的炭盆熏得暖乎乎的, 无厌正拿着热水绞过的帕子给程思齐擦手擦脚。他眼睛看不见,但擦得认真又仔细, 连那些细小皲裂的伤口缝隙都不放过。
擦好了, 他便用热水泡泡手,然后就着这热腾腾的劲儿,涂上药酒, 给程思齐揉按着那几处有些扭曲变形的骨节。
程思齐躺在床上,苍老的脸上尽是惨白灰败之色。
他睁开黄浊的眼珠,干涩地转动了下, 看向坐在床头的无厌。他其实也看不大清楚了, 只是模糊地能勾勒出这个人的轮廓, 瞧不见眉眼。
这让他有些失落, 哑声道,“……看不清你了。”
“糟老头子一个,有什么好看的?”
话虽这么说, 但无厌还是俯下身,凑近了些,摸了摸程思齐的眼角,“我去给你煎药,想我了就喊我。”
扶着床沿起身,无厌将床头拴着一个小铃铛的红绳绑到程思齐的手指上,试探着拉了拉,便听到一串清脆响亮的撞击声。
只要这铃铛声响起,不管无厌在院子的何处,都会赶回屋里。这就像是无厌对程思齐的承诺一般,永远没有食言过,欺骗过。
“嗯。”
程思齐应着,眼里带着浓浓的眷恋。
又安抚般摸了摸程思齐的手,无厌才弯腰拎起角落里的小马桶,慢腾腾走出去。
一出门,谢昼便要伸手去接,无厌却朝他摇摇头,自顾自拎着,清理好马桶,然后又挪到灶台边,净手生火,架起药罐子熬药。
他坐在炉边,给炉子扇着扇子,眉目平静。
谢昼低声道:“师爹,师父是不是……病得更重了。”
他这话一说出口,心中便像是拧满了酸水一般,又涩又疼,直堵到嗓子眼,让他眼眶发胀。
许多人,包括他谢昼,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位老人之中最先倒下的,竟是一贯风风火火,生龙活虎的程思齐。
只是雨后摔了一跤。
便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摧折了这位老人一生的坚实硬朗一般,让他不得不躺在床上,成为一个连起身都困难的,数着日子离世的不治之人。
刚病时,许多名医都来看过,许多人也都来探望过。
但人老了,就是老了。
老并非是一种病症,而是一种无药可医的规律。除非是仙丹妙药,不然想让程思齐恢复如初,只能是痴心妄想。
而谢昼的灵丹妙药,却又被拒之门外。
程思齐病了之后,整个人便肉眼可见地憔悴消瘦下来。
病痛折磨得他一宿一宿睡不着,只能闭着眼,忍着疼,数着更漏滴答的响声。夜间手脚稍一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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