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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动静,无厌便会立刻醒过来,摸上他的痛处,边揉捏着,边低声哄着他,温柔耐心,毫不敷衍。
说来也奇怪,面对程思齐的突然病倒,无厌却是不惊也不慌。
他谢绝了谢昼和其他人住进来帮忙的好意,砍倒了院子里的两棵树,托人做了一架小轮椅,和几个马桶。程思齐起夜的时候,他便提过马桶来,揽着他小解大解,不避各种脏秽。
做饭洗衣,打扫煎药。
他一个瞎子,竟也能安排得井井有条,照顾得恰如其分。
屋子里的窗也全都换了琉璃的,常支起来透透风。
几盆花草一排排摆在窗底下,程思齐一抬眼便能瞧见,泱泱一片翠绿。光影泄进来,伴着点徐徐的微风,即使缠绵病榻,也显得并不憋闷。
偶尔无厌也会推程思齐在院子里走走。
但到底也是个老瞎子了,不管年轻时候心思多细,将这院子记得多清楚,到老了也终归是有糊涂的时候。
一次遛弯,被院子里的石头绊倒,摔了跟头,翻了轮椅。
干巴巴的瘦老头砸在身上,无厌下意识抱住,紧张地把人摸了一遍,然后便发现,程思齐也是焦急不已地颤着手在摸他。
“好傻呀。”
摸了一会儿,两人同时停手,程思齐抱着他笑起来。
俩老头儿摔在土地上,慌里慌张地朝着对方一顿摸。这场面仔细想想,确实是挺傻的。
无厌深以为然,也心有余悸,把程思齐送回了屋,转头就喊来了谢昼,让他两三天来一趟,推程思齐透透风。
“师爹可舍得放手了?”
谢昼调笑无厌。
无厌却不太在意地摇摇头,笑道:“舍不得,但更舍不得他少看这世间的景致一眼。春花冬雪,夏蝉秋霜,你看他不在意,但其实喜欢着呢。”
“少看一眼,便是少一眼。”
即便已有了许多经历与见识,但谢昼还是看不懂无厌和程思齐的心思。他求的是长生,便将长生不死当作是执念,想留下身边的人。但无厌和程思齐却好似恰恰相反。
快入冬的时候,程思齐昏睡的时候已经大过了清醒的时候。
挑着一日天晴,无厌叫来了城西头的棺材铺老板,扶着程思齐,同棺材铺老板商量着新棺材怎么设计,怎么打造。
程思齐含混地吐着字,无厌耐心听着,一字一句转述。
“雕什么佛像佛经的,你想把自个儿镇在棺材里?”
他嫌弃地教训程思齐,“最多铺点缎子软垫,别熏香,好好一个棺材搞得花里胡哨的。”
棺材铺老板听得一身白毛汗,拿着钱都觉得烫手。
可不容易挨到最后,商量完了要走,脚还没迈出院门,便又被送出来的无厌喊住,塞过来一个重得能压弯人腰的大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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