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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倒霉被塞了个人头的内侍正在外面转圈,丢又不敢丢,想给别人谁肯接手,这时听见传唤,忙战战兢兢地弯腰进来了。

  皇帝就着他的手,盯着看了一会,渐渐绽出笑来:“正是他——好,老天有眼,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闻尚书见朱成钧寡言,也不就势邀个功,在一旁代为把他先前那番话说出来了,又道:“——皇上说得对极了,真是老天有眼,宁王世子胆大妄为,私离封地,犯上作乱,谁知道天命皆在皇上,他费这好一番心机筹谋,结果竟糊里糊涂地就把命断送了,直如跳梁小丑一般。”

  对有志造反的人来说,事败身死多多少少是有预想过的念头,死未必有那么可怕,说不准还打算搏个轰烈,但自谓是个英雄,却死成了这么个无声无息的笑话,若泉下有知,那真是死也不能瞑目了。

  造化的安排,有时胜过一切人力算计,室内众臣面面相觑,思来想去,最终也只能想到两个字:天意。

  天意啊……

  皇帝的心中也闪过了这两个字,他因短暂的激动,脑中出现了一阵空茫,身体轻飘飘的,而于这轻飘之中,他又好像十分清醒。

  清醒到他清楚明白:他的时候,到了。

  他十分不舍地盯着龙榻前紧紧挨着他的朱英榕看了好一阵,才移去了朱成钧身上:“九郎,朕把你从江西调回,丢在大同,一丢这么长时间,也没与你个说法,你心里怨不怨朕?”

  朱成钧无所谓地道:“不怨。”

  “朕是想看一看你,如今看,是朕多虑了。”皇帝自语般地解释,片刻后又道,“不过,朕也没有白费功夫……朕总算能放心一点。”

  身体的每况愈下,他自己体会得最深,他怀抱着不甘的希望,觉得会治好,但于内心深处,他控制不住地着急,所以他坚决要打瓦剌,他全身心扑在政务上,但最终,还是没有来得及。

  他深深地,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吕蒙正说,人有旦夕祸福,朕身为天子,也概莫能外。朕殚精竭虑,日夜不敢松懈,谁知最后留给大郎的这个时局,还不如先帝留给朕的……”

  “皇上!”方学士承受不住,哽咽道,“皇上千万别说这样的话,皇上是操劳过度,才损伤了龙体,宁藩狼子野心,偏捡在这个时候犯上作乱,如何怨得上皇上。”

  皇帝笑了笑,道:“朕知道。朕自登基以来,励精求治,自问到列祖列宗跟前,也交待得过去。但天不与朕时日,朕,也无可奈何啊。”

  这个话意已分明是在交待遗言了,臣子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眼泪纵横下来。

  皇帝真是明君,但时局仍然走到了这一步,大军悬在塞外,功业未成,宁藩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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