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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叶中间找到她的时候,她怀里还抱着酒坛,就这么大剌剌地躺在一叶舟上,憨态迷离冲着人笑:
“不若我嫁给你好不好?”
手上桨一扔,表面还勉强维持着云淡风轻,矜持地点头。
“痴癫。”她啐道。
我想,自己的确是很不争气。
玉燕钗曾经失窃过一回,她当着金銮殿满朝文武面前,劈头盖脸数落了我一回,末了还不忘欺在我耳边低声道:
“裴炳,本宫当初是如何在燕怀瑾手里夺得这半壁江山,如今便有本事整治你。他做皇帝足足做了九年有余,你和他相比,实在绰绰有余。”
虽然玉燕钗后来找了回来,我和杳妹却不再如往日里亲近。
这世上总有些凡夫俗子,他们往往一面将杳妹说得不堪,一面又阿谀奉承我,仿佛我们两个牵连在一起,是一件如何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
有的时候我会想,其实我和杳妹是一样的人。
同袍当中有个久经风月场的,曾经和我说,吃得苦中苦,方能睡得心上人。
我对此不以为然,并且一度试图将自己代入杳妹的位置,企图揣摩她的心思。
燕怀瑾那厮打得好算盘,当真是阴魂不散,末了还成了她心上一块无法消磨殆尽的疤印,渐渐忘记了会隐隐作痒,懵然想起来会甜得上瘾。
你看,终于我手上也沾染鲜血,我参与党羽之争,我将所有事都运筹帷幄,我只需轻而易举,大燕便能易主。
但是我从始至终并不想要大燕。
殊不知,我整日里闲暇之余,想得所有事,无一不同徐杳相干。
就像怄气一般,到头来只是告诉她,杳妹,我好歹也是和你很“登对”的。我和那亡国皇帝相比,何止是绰绰有余。
不经意间知晓当年杳妹在龙山寺求过一支签。
“老衲看她双手合十,一路叩了九十九步,只求了一件平安签。”虚云大师拨着指间的菩提子,“这是签文。”
正面上书裴炳二字。
背面则镌刻着一行簪花小楷——
当我逆水行舟,你在我左右,推着我走。
朝局一朝不稳固,天下一日无太平,连人心都开始惶惶起来,譬如定国公这样的墙头草。
至于定国公究竟打得什么主意,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我想,或许杳妹心里还是留有一丝位置以便缅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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