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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个老娼/妇给我做伴了,但愿她老朽的身躯还能多活几年。
“魏娘子,想听曲儿吗?老奴唱支‘绮梦楼’最出名的曲儿给你听。听完这曲儿,什么烦恼都没了。”翠娘说。
“他们说我不姓魏,姓康。因这姓,才捡了条命。”我喃喃地说。
翠娘好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自顾自地清唱起来,嗓音糙哑不堪,唯独吐字清楚明白,只听得歌词道:
“日月无根天不老,浮生总被消磨了。陌上红尘常扰扰。昏复晓,一场大梦谁先觉?
雒水东流山四绕,路旁几个新华表。见说在时官职好。争信道,冷烟寒雨埋荒草!”
乜祭司的故事
我还记得那一天,是个炎夏之日。热浪将人心也蒸腾起来,散入空气,感染四周。欢呼、欢笑、欢动的声音传出迢远,飞跃曜山的九百九十九级台阶,飞入九重门。镐国第十一代先知巫荀立在台阶尽处,重门之下,静默凝望。视线着落处,镐国第十四代国王夔蓟的继位游/行大典正到最热闹的时刻。夔蓟戴着崭新的王冠,坐在装满鲜花的御辇上,一手握住黄金权杖,另一手向簇拥的人群不断挥舞致意。二十一岁的夔蓟,意气风发,英姿勃勃。人们说,新王夔蓟将开创一个新时代。
曜山是镐京最高的山,曜神殿就建在曜山最高处,再灼人的热浪也到不了这里。神殿之外矗立着九重门,意味着人界与神界相隔九重天。九重天外有掌管人界生灵、日月星辰的曜神;九重门内有侍奉曜神、守护人界的先知。从很久以前,还没有镐国的时候,这片土地上的人就信仰曜神。大约两百年前,镐国由夔氏与巫氏两族共同建立,从第一代起就定下了夔氏为国王,巫氏为先知,共治镐国的誓约。国王操持政务,居于宫廷,以国税养;先知为民祈福,居于神殿,以供奉养。彼此分工,同享尊荣,互不干涉传承,素来和睦相处。
祭司不能站在先知前面,所以我只能看着巫荀的背影。他的身形挺拔稳毅,宛如神祇。三十三岁的巫荀已经当了十六年先知,不论同任何一位前代相比,都是出色的。
炎夏的骤雨倏忽而至,瞬间吞没了热浪。王冠、花朵、人群与喧闹很快都消失无踪。视线着落处已空无一人,巫荀仍在静默凝望。我撑开伞,遮住巫荀头顶的天空。风穿过九重门,直冲向神殿,带翻了我的伞。下落的雨滴沾湿了巫荀的银袍与长发。
“先知大人——”我唤他,双手勉力扯平宽大的衣袖,想为他多挡些雨。
巫荀终于收回视线,转身徐步进入神殿。我找出干燥的棉巾,轻柔而快速地抹擦巫荀的银袍与长发。先知是曜神的仆人,祭司是先知的仆人。只要先知愿意,大可让许多祭司服侍,但祭司一生只能侍奉一位先知。先知是男人,祭司是女人。如此说来,先知和祭司的关系颇有些像国王与妃子,只是,先知与祭司都是不结婚的。巫荀喜好安静,身边只留一位祭司服侍。前一位祭司在巫荀身边十年,六年前因病故去之后,由我接任为新的祭司。
“先知大人觉得新王如何?”我忍不住问。
巫荀轻蹙双眉,轻得几乎看不出,脸上细微的线条变化在一瞬间就回复原状,一如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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