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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正如同暴躁并非勇敢一样。他希望裴洛能够感知到他的变化,他并不死心,因为人生这出大戏里,反反复复出现在他记忆中的,并最终停留的,只有和她心领神会的无数个瞬间,那是他一个人在孤立无援时最后的安慰。
桃江路辣斐路交界处一带是典型的欧式建筑群落,包含四排西班牙风格的建筑和一个小小的汽车间广场,号称“外国弄堂”,然而这里如今完全陷入了恐怖的迷雾。每天早晨,都有灰皮运尸车驶入,从某幢楼里抬出用白布包裹的尸体。曾经的裴公馆被日本人占用,萧从云送给裴洛的那把银色钥匙彻底成了纪念品,坐在电车上眼睁睁地看着那栋灰白色的洋楼,裴洛甚至不能大声对女儿说那就是自己成长的地方。
乘车时还下着大雨,可是一到墓上,阳光立刻出来。父母果真有灵吗?裴洛怔忡着,在不语无言中,惟有墓碑上嵌的那一方照片微笑着与她们相顾,可无论怎样,世界上慈怜温柔的恩福,是没有她的份了!然而过度的悲哀与怀念,都于她和清卿是无益有害的,怀中还有一个小人儿是这样无知无识地信赖着她,她再悲寂、孤悬也只得饮泪收心的带着清卿拜了一拜,便将手中的玫瑰放到汉白玉墓碑前。
她垂眼看着女儿柔声道:“清卿,这是外公外婆,他们看见你一定很欢喜。妈妈不开心的时候总会来和他们说说话。”
清卿仔细地望着照片上儒雅清俊的裴总长夫妇,良久,困惑地问:“外公外婆能听见吗?妈妈为什么不和爸爸说呢?”
裴洛慢慢蹲下身去附在她耳边道:“爸爸他很忙,没时间来听——”
“可是,爸爸说他最喜欢听妈妈说话,”清卿一本正经地看着裴洛,大大的眼睛闪着稚气的光:“妈妈不肯说他才不开心呢~”
“清卿怎么知道呢?”裴洛勉强笑了一笑问她。
“有一回爸爸在我们房间里说的,小弟睡着了,我没有,”清卿歪着脑袋看她:“他还讲是妈妈不愿意和他说,因为妈妈生病了,妈妈生病的时候就像小孩子,有话说不出来。可是,妈妈是有福气的小孩子,因为爸爸最喜欢妈妈~”清卿顿住了,她惊慌的举起双手去擦裴洛的脸,“妈妈!我听见的!爸爸他真的说他最喜欢你,比喜欢我和小弟加起来还要多,因为妈妈除了爸爸就什么都没有了。”
裴洛紧搂着清卿,在半朦胧半追忆的状态之中,心绪和眼泪都如潮涌上,她只觉得四无依傍,心都碎了,她要痛哭,要狂呼,却只能贴着女儿的脸眼泪流个不断。
有人说过哀乐悲欢,不尽其致时,就看不出生命之神秘与伟大。那裴洛此刻宁可做一个麻木、白痴、浑噩的人,一生在安乐、卑怯、依赖的环境中过活。她不愿知神秘,也不必求伟大!话虽如此,而人生之逼临,如狂风骤雨。除了低头闭目战栗承受之外,没有半分方法。假如她有能为力,当自此斩情绝爱,以求免于经历这种的生活,遭受这种的苦恼!但这又有谁办得到?!
清卿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情急之中连不大认真学过的英文也想起来了:“妈妈,爸爸要你always smile(始终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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