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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把她送到重庆,岂不是一个大大的功劳?这位戴局长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一来就被二公子委以重任,这可是他在戴局长手下办的第一趟差,只要办得好,不愁将来没有发达的日子。
想到此处,莫兴元已然有了计划:“不如这样,吃了午饭,就去此地的交通局打听一下,他们总该有确实的消息,倘若畅通,不妨就照你说的这样走。”
他们胡乱在旅社里叫了饭来吃过,莫兴元就要出门,裴洛却叫住了他:“我们一起去,或许能问的周全些。”
莫兴元并未推辞,一口答应了:“也好,只是我们得打个商量,既然是一家人,就得假戏真做。”说罢他将清卿抱了起来,笑着问她:“咪咪,这两天总也不肯改口,你说现在该叫我什么?”
咪咪望了望裴洛,细细的小牙齿咬住了粉粉的唇,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一个爸爸,只是红着脸不说话。
萧从云这阵子明显睡得少了,面色时常铁青,熟悉他的人发现他愈加阴鹜,不苟言笑的派头比起从前的骄横自负更加难以揣摩。这大概和最近的旱灾也有很大关系,春夏之交,华中久旱不雨,加上蝗虫肆虐,广袤的土地上,田禾近乎绝收。更严重的是,由于旱灾,使天花、疟疾、霍乱等瘟疫性疾病流行,但该地区却普遍缺医少药,导致数十万灾民流离失所,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对四面强敌虎视眈眈中的萧从云无异于雪上加霜。
鉴于灾情的严重性,国民政府难民救济协会为筹措救济款,决定举办“宜泉小姐”选举,所得收入全部用来救济灾民。文亭疏那里报出账目,宜泉政府每个月的财政收入最多三四千万,而军委会向他索要的战费每天即五六百万,他又不愿增印货币以弥补赤字。
于是简素心慷慨就任,出任了华东赈灾委员会的执行主席,她向萧从云保证,急赈一事必力求其完满。她的挺身而出不能不得到萧从云的感激,这种感激又使他内心对于裴洛越发负疚,然而更令他反感的是其他人的态度,就连陈仕棠也对她恭敬有加,这位忠心耿耿的部下倒不是趋炎附势,而是认真以为简素心比裴洛更有用。
有用?人人都这样来看待他的夫人吗?她不是一样工具,不能以实用性来衡量,萧从云用手按压着太阳穴,他的志向,他的蓄积了好些年的意志力,顽强不屈地布置着希望的真心,走到这样一个境地,该是如何地怨恨,如何地痛苦?难道这世上竟没人相信,他是独一无二地爱着她的吗?难道一个领袖就不允许爱吗?但萧从云这个人,总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深究到底,他把注定该属于自己的一切看得很重,是不大容易死心的。他把手里的马鞭举起来,狠狠地挥着,夜的冷空气里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这个小镇上的住宿还比不上越州,长官部好一些,征用了当地新建的邮政大楼,其实也就是一栋三层洋楼,一般的低级军官和士兵便三三两两的住在百姓家中,有的为了调动方便,只好露天搭起帐篷,幸而天气渐热颇可以对付。
余戒忍风里雨里赶了一整天的路,实在也疲倦了,开过了晚饭,找了地方放下头就睡,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时候,朦胧中爬起来又走,心里还想着,自打离开四川,就再也没有得到妻子的消息,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的下落找着,死了也要找出她的尸首。
正行走之间,大路上三株柳树伸出倒坍的黄土墙外面来。黄土墙根下,就有几具尸体。有穿日本军服的,也有穿便服的,其中一具女尸,身穿着青布大褂,披着头发。心想,不要是她吧?近前一看,果然是她。虽双目紧闭,那一副圆脸儿,还是生前那个样子。他心里一阵难受,不觉号啕大哭。
有人叫道:“余参谋,你怎么了?天刚亮呢。”他睁眼一看,纸糊窗子里,放进来光亮,自己是睡在矮小的茅草屋里,原来是场噩梦。自己跳下床来,向卫兵道:“把你惊动了吧?我睡在梦里还在打仗。”说着把放在床脚的外衣穿起,在床头拿了军帽戴着,扭转身躯向外走。卫兵道:“余参谋,你不吃早饭?”他道:“不吃了,我出去走走。”说罢匆匆地走出草屋,心里还记着梦里头那个惨境。恰好这茅屋外面就是一堵短黄土墙,和梦中的墙,仿佛相像。余戒忍看着,不由得身上打一个冷战,但在这时,短墙后面走过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她一转头,余戒忍不由怔住了。
乌黑的盘发下面的瓜子脸,和那双温柔地注视着怀里的孩子的清亮的水眸,竟熟悉的很。
“萧夫人?”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那穿着蓝旗袍的女人仿佛身体一僵,继而抬头望了过来,余戒忍更加肯定了她的身份,就要走过去,谁知她一言不发,拔脚就跑开了。
余戒忍追到短墙跟前,隔着断壁看见她已并排走在一个男人身旁,那男人正伸手接过了她怀里的孩子,亲热地逗弄着。
怎么会是她?余戒忍惊异地想,报上不是说她在宜泉养病吗?还有那男人和孩子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呆了半响,忍不住攀着墙跳了过去接着追。可那两个人走得快,已是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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