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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晶晶的星光,此外便是一碧晴空,什么痕迹也没有。正因为如此,那月光射在地面上格外清冽与冰冷。汽车开足了马力,不消多久,群山就被撇得毫无影踪了。迎面是荒芜的田野,寂静中,只有汽车在煤屑路上飞驰而过,嘶嘶地机械驱动与轮胎磨擦声不断重复着。
萧从雨很想念裴洛,但他还是跟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在这家书抵万金的年代,萧从雨以为自己应该是最富有的人,因为替赵家兄妹代笔和保管信件的缘故,他拥有许多她的亲笔信件。在这些信件中,裴洛把孩子们当成平等沟通的朋友,她把平日里的所见所闻和种种感想,以及个人的心情渐渐告诉了早熟的赵折冲,这使得她柔软的一面表露无疑。
然而,除了为赵家兄妹代笔,他从无私人信件给她,也不送什么礼物。自那回赴宴,最后一次送她玫瑰之后,他就时刻反省不能因为自己的困境而折磨她。他告诫自己,这种想念只能放在内心深处,而不能让它干扰她现在的生活。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还是尽量避免不适当的举动,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愤怒而去破坏她的幸福,是他的愤怒重要还是她的幸福重要?
其实,任何一个孤独的灵魂都渴望爱情的抚慰,但单方面的庸人自扰,并不真正合乎爱情的原则。萧从雨承认自己盲目的热情是自作自受,可他自己尝够了这苦头的厉害,却不愿连累她也吃苦,与其勉强她对自己聊尽礼节,酬酢敷衍,终究不够光明磊落。他相信,爱情本来就要两个人同等的感到,同样的表示,才能圆满的成立,才能有好的结果,才能使两方感到同样的愉快。固然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无欲无求的圣人,可他就是愿意为了她一个,等人所不能等,忍人所不能忍。她要走她的路就让她去走吧,这才是他所欣赏的特立独行的她。
萧从云只道金斯吾和陆一鸣去了永安,想不到萧从雨也去了,萧从雨不但去了,还秘密会见了卓不群,除了和卓不群从容续旧,还给他带去一位正在滇南军中作顾问的德国同学,他们借着泡温泉的机会用德语聊了半天,之后萧从雨便悄然离开了。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既没回重庆,也没回昆明,却去了宜泉,这计划外的决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与此同时,萧从云已经到了承安,他左等右等,眼看演习时间已到,还是看不到任何一支部队的影子,于是立即打电报询问,演习参谋部一查,才知道奉调的部队已经奉命挥师北上,背道而驰,赶去永安了,更要命的是参演某部在行动过程中遭遇一股来历不明的倭寇阻击,人员出现意外伤亡。就是粗心参谋官的一字之差,使演习完全成为一场闹剧,不等这场闹剧结束他就受到军法处置,被枪决了。
视野尽头的公路上,几个黑点慢慢转过山脚,走走停停,越走越近。他们破衣烂衫,肩背粪篓,手拿铁锨,分明是早起出来拾粪的老乡。这在乡下很常见,王参谋却从这个很常见里看出了不常见:拾粪都是沿着大路拾,来往的骡车、马车、驴车留下的粪蛋沿着公路拣就是了。蹊跷的是这几个人怎么跑到公路两边的田野里去拾粪?农民拾粪从来都是低着头看着马路一路走下去,而这几个人却边走边东张西望。等人再走近点,王参谋忽然明白了这几个人哪里不对劲:他们头上包着白毛巾!在陕北、晋中直到华北平原上的中国农民都有包头巾的传统。可这里是靠近西南的内地,农民在脑袋上裹手巾,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见。实际上,这几个不伦不类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农民,他们是日本人的便衣侦察队。
日本人办事向来认真,对于便衣队的要求很是严格,个儿太矮的不要、镶金牙的不要、肚子大的不要、脑子傻的不要……反正是一通挑选,作为一个不太像日本人的中国通,饭塚行男和其他二十几名聪明伶俐的日军光荣入选。他们奉命深入敌后打探萧从云三面被围的自由中国的实际情况。
他们在永安附近混了七八天,第一次被盘问。不需要内野队长使眼色,饭塚已经挺身而出。
“你们是什么人?”王参谋问。
“农民!”
“从哪儿来?”
“永安!”
‘永安县城离此地至少七八十里,几个壮年农民跑这么远干什么?难道就不怕被拉壮丁?’ 王参谋怀疑的看向他们,他眼珠一转,吩咐身边的副兵道:“叫三多过来。”
不一会儿,跑过来一个身体虽壮实却又非常矮短的小兵,他年纪很小,最多只有十六岁,可全身已结实得如同成人。穿的军服实在小了一点,皮带一束就绷得紧紧的如一木桶,衣服同身体便仿佛永远在那里作战,在一种紧张情形中支持,随时随处身上的肉都会溢出来,衣服也会因弹性而飞去。
王参谋一看到这小兵痴肥的样子,就做出十分难受的神情:“三大人,我希望你相信我的忠告,少吃喝一点,少睡一点!你到外面去瞧瞧.你的肉快要炸开了!昨天我要你去爬到那个洋秤上去过一下磅,看这半个月来又长了多少,你磅过没有人家有福气的人肥得像猪,一定是先做官再发体。你的将军还没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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