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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苓沉默良久:“你们后来还是回府了。”
若是没回府,何来这么个幼时居所?
“主母三年无所出,我和母亲才被接了回来,在这小院住下。”田恒语中多了些情绪。
那时他已六岁,母亲何其高兴,只盼着他能出就外舍,研习六艺,好有朝一日继承家业。然而一个不祥的庶子,在主母无出的后宅,境遇又能如何?
这些,他都忍了下来,拼上性命,只惦记着不辜负母亲的期待,做个人人称道、配得上田氏之名的君子……
眸色忽地沉下,田恒继续道:“几年后,母亲病故,主母也生出了嫡子,我被驱出国子,跟着师傅学习兵器、御术,直到恩师故去,才离家游历。如今回来,自会让那些人心生忌惮。”
他说的太简单了,平铺直叙,没有细节,更无要点,如述说一个跟自己全不相干的故事。但是楚子苓听出了话语中隐藏的东西,就像把一块陈年的伤疤揭开,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她忍不住闭了闭眼,当重新睁开眼时,眸中已有了怒意:“那巫儿并无法力,不过是弄权罢了。今日下毒谎称有人中邪,想把此事推到你身上,被我识破。二十年后她犹敢如此,何况当初!”
田恒肩背一紧,猛然猜到了子苓今日这副打扮的缘由,怒气立刻涌上,若是子苓并非大巫,那毒妇会如何待她?!
楚子苓看出了他的愤怒,然而她今天遭遇的,比起这十几年苦楚,又算得了什么?膝行两步,楚子苓来到了田恒身边,按住了那只攥紧的拳头:“他们奈何不得我,却能伤你。你绝非命中‘不祥’,该惩罚的,是他们,不该是你!”
那只白皙纤长的手稳稳覆在手上,温暖柔软,似要抚平他胸中的伤痛。田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些东西,他从未跟旁人提起,也以为自己早就把这些抛诸脑后,不再计较,然而当真听到有人说“错不在他”,还是让田恒的心猛然揪起。
母亲的刚强,未尝不是不甘,恩师的随性,未尝不是避世,他们其实都信“命”,只是不愿任其摆布。而子苓,子苓是不信的。虽然说着天命鬼神,却总要自黄泉路上抢回人命,不分贵贱,执拗的简直不像个拥有神术的大巫。
而她,确实是大巫。她说,自己绝非不祥之人。
也许是他沉默的太久,楚子苓忍不住道:“若是你想继承家业,也许我能想些法子……”
想法破坏巫儿的威信,让她那些装神弄鬼的手段暴露在众人眼中。以田恒的才能,若是没有“不祥”这个恶名,继承家业又有何难?
手掌一番,田恒轻轻握住了那只素手,摇了摇头:“不必,就像你说的,以我才干,何愁不能闻达与诸侯?”
母亲的挣扎和不甘,热切和期盼,其实已然远去。继承家业,成为家主又如何?把曾经折辱他的全都踩在脚下,让父亲对过往作为懊悔愧疚,乃至使得田氏飞黄腾达,位列上卿?所有的一切,在他离开齐国时,都消散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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