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釉莲垂眸, 仔细打量着周如水, 真是美,愤愤非常, 面色苍白,却仍是美,仍是乖觉可喜,怪不得向来不问国事的王三郎跟着她现了将才。谢釉莲扬了扬眉,自嘲道:“我不如你, 做不了红颜,更难成祸水。我与你那死去的大兄才是一样,只是任人踏脚的石。”说着,她微微低垂下头,白嫩的肌肤剔透莹润,恍若初生,慢慢一笑,继续说道:“先王后偏疼太子是真,一心杀太子灭口也是真。不然,你当如何解释,周洛鹤为太子,本该居高堂,避危檐,可你瞧瞧他去了哪儿?他总往边城去,总是冲锋陷阵当将军。放眼诸国,可有这样的太子么?”

  见周如水因她这一问呆住,谢釉莲讽刺一笑,垂眸,虚虚抚了抚繁复华贵的裙摆,眸中却全是冰冷。殿内弥漫着压抑与冷清,往日里她早便习惯了,如今却愈发的觉着厌恶。好似埋了许久的秘密终于可以重见天日,她就是那困在笼中的鸟,眼见这挂笼的大树就要倒了,败了,她不但不惧怕被殃及,反而觉得欢喜,十足的欢喜。欢喜到数着日子盼着这大树倾倒,这日子倾倒。

  想着如今宫中这凄风冷雨的情景,她终于可以再没了顾忌地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她无所顾忌地侃侃说道:“许多事你不晓得,我却晓得。当年你母入宫,有两随侍,一个李氏,一个秋氏。你母当年手段可比如今隐秘许多,面上端庄贤惠,背地里却不知做下多少辛辣事。自她之后,君上但凡恩宠了谁,她便会给谁下绊子。遂太子出世之前,宫中有孕者全然未有,可谓是她一人的天下。只可惜,百密总有一疏。她千算万算,千防万防,偏就未防住自个的身边人。她那随侍秋氏偏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暗中攀上了龙床,后头得孕,深知你母的手段,或是为了自保,或是为了一步登天,更是昧主求荣,不但将自个得孕的消息偷禀了君上,更是将你母往日陷害宫中众美人的证据一五一十地呈了上去,有未添油加醋落井下石也未可知。只知这以后,君上就真真与先王后生了嫌隙,更是暗中吩咐了秋氏,安排她外出买办,以此逃遁而走。”言至此,谢釉莲慢慢一笑,望住周如水黑白分明的眼睛,眸光划过一丝荒凉,嗤笑着说道:“如此,你当能猜着些因果循环了。”

  谢釉莲的话,句句属实,全非是捕风捉影。当年,谢浔忽然间对她与太子的婚约改了态度,便是因谢浔无意中晓得了太子并非娄后亲生的事实。他更知,以娄后心性,定然容不下太子。如此,他们娄家因着这姻亲,怕是不但不会成福,反会遭累。遂才有了这以后的种种,有了她的今日。

  听谢釉莲言之凿凿,周如水的面色愈来愈冷,到了后头,几乎是面无表情。她木然地听她道完,眸光微敛,心知她此番所言非是在胡诌。然她仍撑着最后一丝侥幸,慢慢坐起身来,循着漏洞说道:“若真如你所言,母后趁大兄年幼,杀他易如反掌。又何苦悉心栽培于他,到头来,又千辛万苦再要他性命?”

  要一幼孩夭折,实在易如反掌,便是冬日嬉闹时将小人推进池中,就能轻轻易易了结一条性命。当年公子詹落水,左右本有宫婢,却就无人相援,莫不是年幼的她扑进水中,七兄的性命怕也难说今日能否仍在。

  遂如此轻易便能收人性命,母后何苦白费周折,耗费心血养虎成患,末了末了,再又费尽心机将其诛杀?更若如此,往日里,母后又何苦偏袒大兄,以至无视阿兄,以至屡屡打压阿兄?她始终都记得,幼时,她曾亲耳听母后道过,大兄文韬武略,注定是周国未来的主子。却二兄实不讨喜,做个闲散公子都太勉强。可见,母后满腔期许全在大兄,若这都是假意,她就真不知该信甚了。

  闻言,谢釉莲并不恼,静静看她,撇撇嘴说道:“你所言无错,然这只因,起初娄后并不知,太子非她所出。”

  说着,谢釉莲缓缓站起身来,仪态万千地拢了拢额边的碎发,对上周如水苍白的脸,翕唇说道:“秋氏离宫后便不见了踪影,你母自不会轻易放过,后头倒也顺着蛛丝马迹晓得秋氏攀上了龙床,只猜秋氏是惧怕她的手段识相跑了。但你亦知,先王后绝不是良善之辈,知了秋氏所为,她半点也不愿留秋氏活路,便是秋氏逃如丧家之犬,她也不肯放过,下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容秋氏好活。按照往常,秋氏定是会被捉回的。然彼时,周王无一子嗣,遂对秋氏尤其看重,愣是为了秋氏腹中孩儿,与娄家的暗线拼了个你死我活。道只能道那秋氏是个气运极佳的,这事尚未有个结果,你母也被诊出了身孕。这么一来,这一胎可不是盼了多年?如此,你母的心思全落在了腹中的小人身上,便也将秋氏放在了一旁。又都言妇人生产尤似鬼门关前走一遭,你母贵为王后自也不能免俗,遂瞅着秋氏的月份竟与你母相近,君上便有了主意,在你母身怀六甲之时,道是为求子求安,特将你母送去了宫外的万岁山去。王后有孕出宫并未有先例,怪只怪你母做过太多龌蹉事,她心中怕也畏惧,便就真去了万岁山,真入了君上的局。君上原本的打算,是想谎称王后得了双胎,将秋氏的孩儿顺水推舟地抱入宫来。却哪想你母的报应来的太早,这头胎一落地,竟是个死的!如此,秋氏产下的小公子顺理成章就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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