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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眼,盯着那宫婢的眼睛,冷漠凉肃道:“道是王后却不得以王后礼葬,如今还有谁记得吾母是先王后?”
周王至始至终未提半字废后,然他所行,比之废后更为无情。身为王后,却不得死名,不入王后寝,只以姬妾礼薄葬。如此之事,周朝从未有过。遂也因此,娄后变得尴尬无比,难以提及。更加那如山的罪状,比之开棺鞭尸更为狠绝。
想着近日总总,周如水只觉胸中的酸楚难以压抑,这酸楚既是恨又是悲,涌上眼眶,叫她双目赤红。她本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待母亲入土为安,再来清算这些仇怨,却如今,她与兄长都不曾披麻戴孝,母亲便被草草葬埋。宫中上下,更只沉浸在谢姬封后的喜悦中,好似娄后的死无足轻重,好似她本不该归来。
周如水的神色变了又变,摸着腰间的紫檀弹弓,想着母后重病前谢姬曾带着鸠酒去过兰若庵,如今又是得利最多之人,痛失母亲,她再没甚么好想,只想一刀两段。如此,周如水周身都沉着怒气,她冷冷看了一眼那呐呐不答,惊惧跪地的宫婢,明是柔媚的声音,这一刻却变得冰冷至极,亦冷漠至极,她的语气如降霜,道:“君父只教七兄看顾本宫,如今本宫醒了,便不留了。”说着,她便强自掀开薄被下了塌来,只这落地的动作,便叫她疼得脸色一瞬死白,额间更又冒出冷汗。
然这次第,那宫婢却被她的威压所摄,丝毫不敢抬眼,只是惊叫道:“女君不可!”
“不可?是本宫是主子?还是你这贱婢是主子?吾母便是再不受君喜,本宫也得叫君上一声君父!”喝骂着,周如水一脚便将那宫婢踹倒在地,猛地站起身来,一脸郁气地往殿门外走去。
这宫婢被她踢倒,实是痛哼一声,声响传来,外头的宫婢也是一惧,再见周如水双目怒红,眸带煞气,又想她自小要风得风要雨的雨,如今公子沐笙被囚,她仍无恙,更是凛然,实是不敢再拦。
彼时,天正落着细雨,雾气弥漫,天光淡淡,周如水雪白的衣袂在风中飘扬,神色清冷至极,如是玄冰。她直直踏上了去往广韵殿的宫道,在这条宫道之上,她曾满含不解,也曾迷茫恐惧,她更曾觉着,住在这儿的谢釉莲是一把凶险的尖刀。她想过这刀口会落下,会伤着无数人,但她从未想到,这命丧九泉的会是她的母亲,是她记忆中无所不能的母亲。
恨叫痛也变得麻木,她无所顾忌地迈入来谢釉莲的殿中,一脚踹翻了尚还置在厅中盖着红布的喜盒。因着她这动作,四下宫婢都吓得惊叫,唯有谢釉莲从容看她,朝她冷笑,“怎么?伤未好全,便来本宫这儿寻仇了?”说着,谢釉莲便站起身来朝周如水走近,宽大的深紫衣袍衬得谢釉莲的面容愈发的妖媚,她每走近周如水一步,木屐便发出清脆的响声,仿如踏着乐点。却她的话实在刺耳,她道:“你母亲可非是本宫害死的,当日陛下赐她鸩酒,是本宫瞧她可怜,有意放了她条生路。然她自个想不开,偏要走回阎王道来,怪的了谁?你可知你母归宫后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么?说来也是可怜!君上每日只给她一盅饭食,箸也不给。你母若是饿了,便只能如畜生一般,卧趴而食!”
“谢釉莲!我杀了你!莫在我面前巧言令色!母后避居庵堂你亦不肯放!今日!我便也不放你!”她话音未落,周如水已是冲上了前去,紫檀弹弓狠狠地抵住了谢釉莲的颈脖,嗤骂道:“你莫得意!王后陵寝既是为你而置,便由我手,送你去好了!”
周如水话中狠戾,手上的动作亦不含糊,直勒得谢釉莲翻起了白眼,然这也只是一瞬,少顷,她便被左右制服,狠狠摔在地上。这一摔实在不轻,周如水眼中发花,几息之间,险些都喘不上气来,便就在这时,谢釉莲忽的挥退左右,闭上殿门,慢慢蹲在了她的面前。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双眸晦暗,摇了摇头道:“周天骄,你真无用!到头来,事事都被蒙在鼓中,不过蠢然一物!你以为,最想你母死的是谁?非是我!是你君父!是你君父要她死!你又当你君父因何要她死?不只因了凤阙,还因先太子之死!你知当年最盼着先太子死的是谁么?非是旁人,而是你的母亲!你的好阿兄呐!是他们,联手杀了你的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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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爆秘密的几章
第185章 浮生若梦
母后与阿兄杀了大兄?
简直荒唐!
周如水摔趴在地, 慢慢抬起眼来, 只觉谢釉莲所言可笑至极。她喉头一滚, 咽中闷着股血腥气,呛得耳鼻间嗡嗡作响,往日里璀璨的明眸中涌动着黯色,表情干枯得可怕,冷冷反驳道:“满口胡言!母后最是偏疼便是大兄!大兄不幸亡故,她连宫中的中馈都不顾了,只一心避去庵堂,为大兄,为这天下祈福。如此, 你怎敢污蔑母后与二兄杀了大兄!谢釉莲, 你这般胡言乱语是要做甚?宫中死了一个王后还不够么?你已坐上了这王后之位还不够么?此刻,千里之外, 边陲将士正在浴血奋战, 而你在做甚?你还想害谁?”
“我想害谁?”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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