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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好了,”吕祉拍手道,“兄且暂留片刻,容旧友一见以叙别情。”
岳飞最是敬重读书人,何况薛、朱、袁三人风骨铮铮,又是旧交新雨。
等肩舆抬到亭中,那走在前面的轿夫一打帘子,另有一名胥吏上前,小心翼翼地掺出了一人,正是岳飞麾下参谋官薛弼最钟爱的小弟薛徽言。时令已是仲春,南风送暖,绿野融翠。薛徽言却是身形瘦弱似不胜衣,宽大的衣袍随着南风微微起伏。
岳飞看得心疼不已,赶上前搀住薛徽言胳膊, “德老,怎么几天不见,竟病成这个样子!你也不事先知会一声。”
“是呀,若知道你的寒疾如此之重,断断不能让你拖着带病的身子来送弟。”吕祉也握住薛徽言嶙峋的一双大手,“此情此义,固然让弟铭感五内,却又自觉受之有愧,无以自处。哎!”他说着长叹一声。其实,他是知道历史上薛徽言正是死于此疾的。是以听说薛徽言于年初发寒疾,后病情逐渐加重时很是担心,生怕一病不起了,期间也探望过两回。但自袁溉扶灵而归,他便请这位当世名医前去为薛徽言诊脉。后来袁溉又向他解释,说这寒疾加重原是庸医误用药所致,薛徽言实非寒疾而是郁火入肺冷热交攻的热疾,调护君臣佐使的药物后很有成效,他才放下心。薛徽言捎信要长亭相送,也不曾拒绝。谁知今日一见,还是病骨支离的模样,若是薛徽言的病又因此加重了,他心里哪能过意得去!
薛徽言身子虽然虚弱,精神却极是振奋,朗声道:“兄千万不要自责。兄今日离京,弟但凡有一口气在便必来相送。何况,弟自觉这身子健旺了许多,已经不碍事了。兄不知道,弟二月初躺在床上打摆子那几天,才是萎靡,贱内差点便要主张易箦之礼了。”
“嗨,”一直沉默不语的朱松笑道:“亏得张相公死得好死得巧,这一死正把袁先生送来了,德老的病从此一天好过一天,现在已经搀着能走动了,比前些日子不知道好上多少倍。”朱松也是爆筒子脾气,不管三七二十一捎带上了已死的张俊。
“朱兄,错了,不是张相公要叫张郡王。”薛徽言虽然年少,却比朱松老成,不阴不阳地补充道,“追封郡王是朝廷特典,咱们要用这最新的敬称才对。”
张俊追封就是前两日得事情,吕祉闻言大笑道:“薛兄先时说身子健旺,弟还不敢相信,听了兄适才这句,知道兄于天下事了如指掌,弟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几人已经搀着薛徽言坐在了躺椅上,为的是怕薛徽言坐石凳受凉。这躺椅却是岳云事先预备出来的,想得极是周到。
袁溉拿眼睛白了吕祉一下,“哼,若非德老的病不碍事了,我又岂能让他来送你,砸了我的招牌,安老你就算是宣抚相公,我也不能饶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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