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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敢再做声,皇帝冷冷道:“今日是大哥的吉日,你借酒滋事,朕代你跟爹爹和大哥讨个请,就不责罚了,起去!”

李业和李成义忙上前拖起李范,将他硬拽回来按下,太上皇低低叹了口气,道:“朕今日饮了两杯酒,有些头晕,想歇息了,难得降瑞雪,你们去玩吧。凤奴陪我说说话就好。”皇帝笑道:“大哥的正事还没办呢,大嫂今日原是为一哥求名字的。”他命宫人碰上纸笔,写下一个“琎”字,笑道:“这娃儿明莹宛若玉琢,就取这个字好了。”李成器和元妃均起身拜谢。

申王妃笑道:“那小名就该叫玉奴。”皇后笑道:“这名字好。”太上皇一直未置可否,此时忽然开后道:“叫花奴。”李成器与皇帝均大吃一惊,举目望向父亲,元妃身子一颤,双手悄悄抓住身侧长裙。在这略有些诡异的静谧中,太上皇从容侧目,淡淡道:“今日梅花开的好,朕喜欢这名字,就叫花奴。”

待宴席散后,李成器送太上皇回寝宫,忍不住低声道:“爹爹,你为何如此。”太上皇凄然道:“我就是要让他知道,花奴不回来,我死不瞑目。”李成器心中酸痛,摇头道:“陛下对姑母花奴衔冤太深,难以轻易释怀,爹爹不要为此再和陛下增芥蒂了。”太上皇道:“花奴还是没有书信来么?”李成器黯然道:“我每十日送一封信去,他皆是回一张白纸。”太上皇幽幽叹道:“他恨我们,也是应该的。”他缓缓躺下,不再言语,近日来他精力不支,时常困倦,这般和儿女说着话就睡过去已是常事。李成器跪在榻边,望着父亲如雪的两鬓及嘴角几道皱纹,心中掠过几分不详的恐惧来。

待太上皇睡熟,李成器便要回府。他方出殿门,便被外间景象惊住,此时天近薄暮,雪已下得撕棉扯絮一般,短短两个时辰,已在地上、飞檐斗拱上覆盖了一层。百福院门前别无宫室,太极宫被皇帝闲置后宫人内侍又少,竟留了一片空旷浩荡的洁白给人间。

雕梁画栋收敛了富丽奢华的颜色,便不再有盛气凌人的压迫感,在这悄无一人、静默单纯如开辟鸿蒙的琼瑶世界里,他终于得以缓缓抬起头,卸去伪装了一日的恭顺神情,向东方徒然地望一望蔼蔼暮云,让思念和痛楚如飞雪一般自然轻盈地散落于天地间。他的魂魄,似也化为一片雪花,挣出这厚重富丽的王服,越过这层重往复的宫墙,飘向四百里外的蒲州,落于那人的青青衣衿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注【1】:“岐王少惑女色,每至冬寒手冷,不近于火,惟于妙妓怀中揣其肌肤,谓之暖手”——《开元天宝遗事》

第九十二章 飞来飞去袭人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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