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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大吃一惊,若非那声音确定是薛崇简的,几乎便要以为寻错了人,不待他说话,李成器已抢先一步上前,扶住薛崇简,心急如焚喊道:“花奴!”薛崇简在他的扶持下抬起头,李成器不由一怔,薛崇简一身白苎丝袍子,只以一条布带系腰,别无任何装饰,头上整整齐齐绾了髻,却插着一根半旧的木簪。李成器见惯了薛崇简素日的锦衣绣服,时常因为他的风流俊美而赞叹,头一次见花奴做如此清素打扮,且是跪着的,便清瘦憔悴地惹人怜惜。李成器心中一阵惊痛,他分明感到淡淡的疏离与冷淡,从薛崇简的装束中,从他与衣裳几无分别的脸色中,悄悄地散发出来。

皇帝看见薛崇简如此模样,也暗自心惊,忙趋前道:“花奴,你这是做什么?舅舅又不是头一回上你家,你快回床上去,舅舅带了太医来,给你看看伤。”李成器闻言要扶薛崇简起来,薛崇简却缓缓抬手,将李成器握着臂膀的手推了开去,低声道:“不敢劳动殿下。”他伤病中力气并不大,李成器却是惊住了,他望着自己的手缓缓地退下去,退到了薛崇简的手腕处,那手腕轻轻一转,便从自己的掌中逃了,恍若似水流年一般倏忽而去。

薛崇简强迫自己不去看李成器的脸色,他抬头向施淳道:“你扶我起来。”

施淳一头雾水,也不知自家郎君和宋王闹了什么别扭,只得上前扶起薛崇简,架着他踉踉跄跄回到床上,来回折腾几趟,薛崇简额上又冒出汗来。皇帝上前坐在他床边,抬手要为他拭汗,却是一惊:“你身上怎么这样热?王供奉,快给他看看。”那太医忙上前为薛崇简切了一阵脉,又道:“臣能看看殿下的伤么?”

皇帝挥挥手,遣退室内奴仆,亲自揭起薛崇简的袍子下摆,为他将外间夹裤并内里中衣轻轻褪下,方退了一两寸,便呆住了面孔。露出的肌肤上伤痕遍布,隐隐还能分出层次来,上头是二指宽的乌紫肿痕,底下是四指宽的僵痕,僵痕之下又凝出许多细小的紫色血点。忽然薛崇简的身子忽然狠狠一哆嗦,牙床擦出轻轻的一声响,皇帝慌忙住了手,却已迟了,昨日被打破的那处伤痕本就和衣裳粘在一起,被如此一拉扯,登时将薄薄的一层血痂截去,一缕淡色的鲜血,杂着几丝黄水淌了出来。皇帝回头惊诧莫名问李成器:“这怎么回事?!”他明明记得,昨日那三十杖并未将薛崇简打成这般重伤。

李成器看到那伤痕时四肢一阵发软,连气也喘不上来,被父亲一问,再也忍耐不住,扑通跪倒,道:“儿子该死,昨日……昨日是……”他说不下去,只得又愧又悔哽咽道:“请爹爹重重责罚。” 他并非随口敷衍,他是真的希望即刻有人将自己狠狠打一顿,若是不能为他分担些痛苦,能陪着他一起受苦也是好的。

皇帝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轻轻叹口气,回头向那太医道:“快给他上药。”那太医便忙忙地要水为薛崇简擦洗伤处,皇帝搂住薛崇简抖得筛糠一般的肩头,低声叹道:“花奴,那件事已经查明,是五郎所为,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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