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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怪你了。”薛崇简虽然痛得两眼阵阵昏黑,却仍是听懂了这句话。如此快便真相大白,倒实出他预料,只是他心中并无一丝欢喜。这误解、屈辱、痛楚都不是他最怕的事,他最怕的事,昨日已经一字不差的从那人口中吐出,并不因为这迅捷的沉冤得雪拨云见日有任何的改变。反倒让他觉得有些对冥冥天意无可奈何的悲凉,仿佛这一场磨难,只是为了让他领悟那真相的契机。如同被世尊如来摘下的花,如同佛祖敲向俗世愚子的棒。

他此时痛得说不出话,只得咬牙“嗯”得一声,在李成器听来,却如一声冷笑般划过耳畔。

第七十七章 南陌朝朝骑似云(中)

等太医上好了药,薛崇简一身衣裳又被汗浸透,皇帝爱怜地替他揩去面上汗珠,道:“我已重重责打了五郎,待他能起身了,就来跟你赔罪。”薛崇简淡淡道:“陛下如此说,折杀臣了。”

皇帝从未听过薛崇简这副口吻说话,一时有些发愣,他无奈地回头望了李成器一眼,示意他上前劝说。李成器满面惭愧,含泪低声道:“花奴,昨日是表哥错怪你了。你先把身子养好,表哥任你责罚。”薛崇简听到他的祈求之语,不知为何心中失望更甚,他虽是回答李成器,目光却仍只对着皇帝,低声道:“只要殿下们手足和睦,臣微末之躯,挨几下板子,又算得了什么。”

皇帝猜度,最令薛崇简怨愤的应当还是昨日李成器责打了他,便讪笑一声,打趣道:“凤奴昨日半夜知晓了实情,为了找你把半个长安城的坊门都砸开了,今早还有御史弹劾他呢。你若不肯饶了他,舅舅便将他送到宗正寺去杖一顿,替你出气。”

薛崇简心中苦笑一下,他上药后趴了这一阵,觉得臀上刀割一般的痛楚略有缓解,努力挣出一些力气来,强撑着要下床,皇帝忙按住他道:“你要什么,跟舅舅说就是。”薛崇简却是不理皇帝扶着自己的那双手,顺着床沿溜下来,跪在皇帝足边,叩首道:“臣自幼骄纵无礼,昨日受些须惩戒,实不抵往日罪责于万一。臣恳请陛下,将臣的郡王封爵与千牛卫将军之职一并削去,赐臣去蒲州服侍母亲。”

皇帝素日和薛崇简随意惯了,除了每日上朝他随众一拜,自己从未让他跪着说过话。此时他一身素服跪在自己身旁,口气便与那些朝臣们一样恭谦卑微,恍惚中又是惊心又是怜惜,弯腰拉起薛崇简一只手,温言道:“你先上床来,咱们慢慢商议。”薛崇简却不动,又叩首道:“臣恳请陛下恩准。”

李旦无奈,只得叹了口气道:“花奴,你定然不肯原谅舅舅和你表哥么?”薛崇简伏在地上道:“陛下如此说,臣死无葬身之地了。臣只是思念母亲,且自惭德行有亏,不堪胜任要职,只求以闲散之身,尽人子一点本分。”李旦抚着他的头道:“你母亲临走之前,嘱托我看护你。你如果到蒲州去,会令舅舅无颜见你母亲的。舅舅为自己,也为凤奴、三郎、五郎,向你讨个情,好么?”薛崇简眼眶一酸,道:“陛下误会了,臣绝不会对母亲提起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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