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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

十八岁,多么遥远的一个词。施瓦伯格十八岁的夏天,参加了希特勒青年团的活动。那时他比现在还要矮小,两条腿细骨伶仃。小霍斯特嘲笑他,说他专门往同性恋的老窝里钻。那家伙懂什么?成天往剧院里跑,花钱追求女演员,似乎那样才能显示出男子气概……

“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以讲很流利的俄语。”施瓦伯格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小杂种眼巴巴地看着他,日光灯下,那双眼睛是清浅的绿色。“你要认真学习。”

“我会的。”

“如果考不过,你找不到工作。在这里,找不到工作,就会饿死,懂吗?”

“我考虑过这个问题。”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施瓦伯格的肩膀,“您知道吗?”俄语,又是俄语,“跳舞的话,最多也就跳十年。我打听过薪水了,群舞的薪水……我觉得很难养活一家人。”

“你考虑过?”施瓦伯格推开那个脑袋,“你有女朋友?”

“没有,女孩子们很少注意到我。”

“那是因为你跳得太差了,小子。”

“我本来就没什么跳舞的天赋。”雅各布小声说,“我努力地跳了,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做个群舞。我在想,如果我不能跳了,或者我找不到工作,该怎么办?”

“那要怎么办?”

“我想去做护林员,去西伯利亚。我父亲在西伯利亚待了很久——我亲生父亲。妈妈说,爸爸老想回西伯利亚去。他其实不喜欢列宁格勒的生活,城市太大了,大得让他难过。”

施瓦伯格沉默了。这天,他直到深夜也没有倦意。他试图回想伊万诺夫的样貌,瘦瘦高高的个子,浅色头发,灰眼睛。他把这几个要素拼接在一起,却只能得到一团迷雾后的影子。他闭上眼睛,黑暗中的伊万诺夫,轮廓像一座山。他靠着这座山取暖,在寒风呼啸的夜里,也是这样闭着眼睛。剩下的就没有了,没有了,就这样结束了,自1955年到现在——

休假期结束后,施瓦伯格的工作再度忙碌起来。碍于年纪,他加班的强度远比不上过去。但事情总有例外。一个展览会前,他看了眼计划,确定今晚将临近午夜才能回家。时针指向七点,那野崽子估计到了家,正无所事事地看电视,饥肠辘辘地等着晚饭。施瓦伯格在办公桌前徘徊了几分钟,踟躇地拿起电话。那边立刻接通了,雅各布的声音欢快地传来:“我们不要订报纸。”

“是我。”施瓦伯格那点愧疚感顿时无影无踪,“今晚我十二点才回去,你自己吃饭,吃了饭记得洗碗、擦桌子和地板,然后按时睡觉。你,”他飞速地算计了几秒,“你可以吃两个鸡蛋。”

“谢谢!”野崽子兴奋极了,“两个鸡蛋吗?太好了!我可以用黄油煎一煎吗?——您吃过了吗?”

“我吃了,好了,再见!”

十一点,加班结束了。施瓦伯格疲惫地开着车,很想赶快回去,靠着沙发,倒一杯香槟酒。月光明亮,秋季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叫人厌恶的气息。秋天的月光让他想起很多事情,乱糟糟地一闪而过,抓不住头绪。他叹着气,马上就到熟悉的街口……突然,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跳出来,使劲摆手,“亚历山大先生!”

“你这个——”

雅各布穿着二手衬衫和一条肥大的裤子,头发乱糟糟的。“您终于下班啦,我等了很久。”他愉快地拍打车窗,“差点就睡着了!邻居家养的狗咬我的裤子……我就醒了。您知道吗?街边的草丛里住着刺猬!刚刚我看到……”

施瓦伯格气愤地盯着这个快乐的年轻人。雅各布走在车前,仿佛做了件天大的善事。他伸展手臂,鹿一样地朝前一跃,而后踩着脚尖旋转。有那么一瞬间,施瓦伯格以为他要摔倒了,但什么也没发生——雅各布结束了他奇怪的动作,摆出一个雕塑般的姿势,接着,他羞涩地笑着,回身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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