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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胤奚还在车门前架臂托着谢澜安的手,抬眼见她颊色苍冷,没有应声,便转向荀尤敬,“先生可知,皇上想让女郎……”
“衰奴。”谢澜安静声打断他,垂眸与胤奚四目相对。
电光石火间,胤奚领悟了女郎的意思。他收掌在她发凉的指尖一握,随即钻进马车,绝尘而去。
谢澜安同时走回到荀尤敬面前,搀扶住老师。
没有人拦得住她的脚步,可她唯独无法将年迈的先生留在身后的凄风寒雨里。她从小没有父亲,老师就是她的父亲。
荀尤敬却意识到什么,愠然冲着马车喊:“你也站住!”
看这二人的架势,他们夤夜冒雨去做的事,极可能影响金陵今后的格局。那胤衰奴就是含灵的如臂使指,拦住一个没拦住另一个,又有何用!
然而胤奚不是谢澜安,马车疾驰着消失在夜幕里。
荀尤敬没奈何,他转头重重看谢澜安一眼,有心拂开她的手,目光落在那张眉睫冷寂的脸上,又于心不忍。
这边人进了府,那厢谢逸夏迎出前院。
二爷氅衣正冠,先在老先生与侄女之间逡巡了几眼,方含笑向荀尤敬一拱手:“夜幕遮星,风催雨烦,何以劳动明公光临敝舍?”
“不敢当府公的礼。”荀尤敬侧身避过。
荀谢两家的私交其实甚笃,荀尤敬的小孙女荀胧讨喜伶俐,这一年吃住在谢府,俨然已成了半个谢家小辈。可公是公私是私,一世奉行忠孝礼义成就了荀尤敬这位当世大儒。他已经为大玄守了三代,他有使命继续匡扶这座王朝的纲常。
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尤其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学生。
还是在影壁前,谢澜安却没了方才与胤奚玩话的容与。兜帽罩住她的眉眼,使得她的声音也如蒙了层阴影:“老师,进屋谈吧。”
“话不说清楚,荀某不敢踏贵府之地。”
荀尤敬固执地立在中庭,他不掩责难地看向谢逸夏,“府公,阁下历来也是国之重器,美名遐迩。自古江山改易,或有国君暴虐,飘摇之危,或有九州分崩,末世之兆,今陛下虽少,许有小瑕,却不至于无可挽回。老夫不信自己看走了眼,府公绝非大司马虎狼野望之流,是以想问府公,猝然发难,意在何则?”
这话再深说一分,便和当面啐唾没分别了。谢逸夏神色不改,轻飘飘接过僮子手中的伞,自己撑了。
他示意身后举伞踌躇的谢策不用上前,似笑不笑地看了含灵一眼,才徐声说:“先生知不知道,皇上想让我家侄女做皇后,还要将绾妃的儿子放在含灵膝下养?”
荀尤敬心头猛然一跳。
这事,他是第一次听说。
俄顷间,他便明白了谢氏围宫的背后因果。
“陛下他……大谬啊……”荀尤敬艰难地启齿。
皇帝心生此念,便说明他觉得谢澜安身为待嫁女的沽价,重过她作为朝臣的价值。皇帝这是被臣强主弱的形势逼急了,可这一手昏招,恰恰是轻视了谢澜安,且一并抹杀了她的立身之本。
女子是自身的主宰,而非男子的附庸。含灵用两年时间证明了这一点,陛下却想用一道册封将她打回原形。
一边是身系社稷的君王,一边是让他放心不下的学生,老夫子向前两步,伸手覆在谢澜安手背上,眼中溢出的惶急甚而显出几分可怜。“好孩子……老师明白,此事是陛下错了!”
他转看向谢逸夏,竭尽可能地商讨办法:“这事可由御史台申饬,我明日就进宫诫谏陛下,让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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