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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崇缓缓舒出一口气,仰头去亲她的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答应你。”
他推开大门时,外面一片萧肃缟白,万千兵士自发的列队站在空街上,给他们的将军戴孝。
一朝之间天地变故,哀兵们下了一场孤注一掷的雪,势要把所有的肮脏和不甘全部掩埋住。
苗然连夜离开京城,回了突厥,此战是避无可避了,太子原本派了人来追燕崇昨日私自遣兵之罪,被怒气勃发的军士们拦住,所有人都在无声的咆哮,战争还没开始,京城先刮起了一阵看不见的腥风血雨,朝堂上早已沸反盈天。
裴骁又怒又惧,他讶异于京中驻军对此事的反应,兵忠将竟然更甚于忠君,在他看来是绝不能容忍且理解的,自然也不懂得对兵士们而言,带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军才是他们看得见摸的着的信仰,君主则更像被高高供起的神龛,和裴肃不同,太子执政以来对军营更多的是戒备忌惮,昨日之事一发,他们对其本就缥缈的尊敬也没了。
裴骁尚未称孤,自己先成了孤家寡人。
燕崇就这样在兵士的簇拥下进了宫,他穿着一身铁甲戎装,发上扎着白布,长剑未卸,毫不避讳,昨天破格之事已经做尽,他无谓再放肆一些,甫入大殿,朝堂上便炸开了锅。
袁衍本是主战,见他如此,心却先悬了大半,出来怒道:“朝堂之上不可见兵刃,当初陛下执意将北军营交予将军,何其信任,如今陛下尚未醒转,将军竟然披甲率兵而来,可还有半分为人臣的样子!你对得起陛下吗?”
裴骁心头挂着,凉飕飕的,他在思虑殿后伏兵制住燕崇的几率有多大,思来想去没个结果,手重重按在蟒椅之侧,声音绷的发紧:“燕崇,你当真要造反?”
燕崇面容冷峻:“我若有谋逆之念,殿下以为自己还有坐在这里质问的机会么?”
如果真容不下裴骁,秋狝围场那时就该送他上西天。
裴骁当然也想到了此处,还未应话,一个文官却跳出来道:“私调驻军,带刃进殿,还出言威胁,说自己没有谋逆之心,简直大言不惭,身为将军,可有半点忠君的自觉?你…”“是!”他蓦地回头,“燕崇乡野出身,无人教我儒士忠君之道,既入将门,忠的是家国疆土,倘若主上连君国一体都做不到,凭什么来担我的忠心?”
几句话将那人的脸说的红白交加,指头直颤:“你…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你简直强词夺理!”
燕崇不屑同酸儒打嘴炮,轻嗤一声转回脸去,裴骁心里乱的很:“你到底想做什么?”
燕崇注视着他,双目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决绝与悲哀:“请战出兵,下军令状,打不退七部,提头来见。”
...
裴骁答应了,事实上哀兵围城,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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