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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表情虽还是怔忡,却仍是点头了。
魏子伸立刻兴奋地回头看了陆鸣一眼,接着激动地续问道:「那请问你知道他人在哪里吗?」
张老师又是点头:「知道啊……」
没想到找了那么久的人,竟然就近在咫尺,魏子伸不禁感叹陆鸣刚才说的真对,不用太过执着,应该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了。
两人于是向张老师打听了那人的位置,兴匆匆的出发了。
只是他们怎么样也没想到,这个让他们寻找已久的李东儒,竟然不是人。
「欸,什么意思?」
站在一座形似花圃的大平台前,魏子伸傻眼的对身边的陆鸣问了句。
「我怎么知道?」陆鸣发现一边有块立牌,便走上前去查看。
原来日记所指的李东儒早就不是人了。
立牌上写着,他是清光绪年间当地的一个小秀才,据说人慈心善,经常免费教导家境贫穷的孩子,后来染上时疫病死了,得年二十。
当年和美国中从旧址迁至新址的时候,便在接近操场的地方发现了李东儒的墓,原本校方决定迁坟,但每当机具一靠近那堵坟就会忽然故障,校方才将墓址保留下来,成为和美国中的守护神。
「所以我妈的日记里把他当成暗号是什么意思?」魏子伸不懂。
「会不会是你妈藏了什么东西?」
陆鸣在墓四周晃了一圈,这座墓已经不是原貌了,为了不要吓到学校里的孩子,校方特意将墓的造型改建成了形似花圃的样子,花圃的中间留了一个洞,洞里镶了一个墓碑,碑上的文字早已磨损不清,看起来应该是李东儒原本墓上的墓碑。墓碑前摆了一个简易的香炉,香炉里的土都硬了,土里剩几根烧完的香脚。
「藏在哪?」魏子伸也跟着转了一圈,「这里哪有地方藏东西?」
两人蹲在祭祀的洞前,专注看了一会儿,魏子伸倒是没看出什么,只是不耐地驱赶着脚边的小黑蚊。
「欸,你仔细看那个碑的后面。」陆鸣忽然推了推他,指着石碑的后方,「后面是不是空的?」
魏子伸一掌拍掉脚踝上的蚊子,蹲着向前移动了几步,瞇起眼往石碑后瞧了瞧。
石碑的大小只比洞宽小一些,原以为碑是镶在上头的,没想到仔细看才发现石碑后面只是用红砖随便砌起来,用来堵住洞的,而石碑也只是随便地固定在上头而已,时间久了,砖头上的水泥也早就碎化掉了,陆鸣伸手去推,几排红砖竟还真的微微松动。
砖头一动,两人便惊喜的互看一眼,直觉是捡到宝了。
魏子伸站起身挡住陆鸣,一双眼四下警戒着,深怕忽然有运动的民眾抓到他们在毁坏公物,嘴里一边催道:「你快一点,等一下被发现我们就死定了。」
陆鸣半跪在洞口前,一手抵着洞缘、一手伸进洞里搬开红砖,由于洞的位置太低,他不好使力,小小一块砖竟也搬得满头大汗。
时间接近中午,阳光穿过枝枒在地上斑驳,不只陆鸣流汗,连站在一边看的魏子伸也满身大汗,差别在于他流的是冷汗,因为陆鸣动作实在太慢了,他看得心急又心悸,身为安分守己良好公民的他紧张得几乎要晕倒。
「后面真的是空心的。」陆鸣说着,将搬出来的砖放一边,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里头照去。
魏子伸一听碑后确定是空的,立即跟着跪了下来,勉强从陆鸣掏出来的洞看见后头的空间。
「里面有东西吗?」魏子伸问,语气有些雀跃,感觉自己有点像在寻宝一样,只是不知道里头藏的东西究竟是福还是祸。
陆鸣让魏子伸退开一些,自己则又往里头探了探,只是搞了半天才发现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没东西欸。」陆鸣说。
魏子伸不甘心,非得亲自确认,只是没东西就是没东西,他再确认一百次也改变不了。
忙活了这么久,最后却是一无所获,两人走得有些悻悻然,却也没办法,只得照计画往黄家大宅前进。
「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鑽进车里,将冷气调到最强,魏子伸整颗头直接凑在出风口吹风。
「什么事?」陆鸣也抽了面纸将额头的汗擦掉。
「上次因为太害怕所以忘了说。」魏子伸冷静了一会儿,偏头看向陆鸣道:「我妈被弃尸的地方,就在慈园附近欸。」
经他一提,陆鸣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关键线索。
毕竟他那时也太害怕了。
「我后来查了一下,我们好像是不小心绕到另一座山去了。」魏子伸从手机相簿找到上次的搜寻截图,卫星地图上的两座山被以不同顏色圈起来,「虽然是不同座山,但是相差的位置却很近,所以兇手如果是在慈园里面把我妈杀掉,就可以很轻易的把尸体运送到弃尸地点欸。」
陆鸣之前也看过黄茹婷桶尸案的相关报告,那个弃尸地点其实是国有地,只是不知道从多久以前就被人偷偷拿来当作工寮使用,后来用完也没有拆除,用剩的废弃物也都原地丢弃,直到几个月前国有财產署的人到附近勘灾,才意外发现弃尸黄茹婷的铁桶。
据说现场数个废弃铁桶排在一起,独独装了黄茹婷的那个外观被腐蚀殆尽。
都是天意吧。
不管是被腐蚀的铁桶,还是那天跟丢人之后意外经过弃尸地,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这下子我们只要找到杀人动机就好了。」陆鸣说,「希望你妈在天之灵,能保佑我们顺利找到证据。」
车子开出校园,朝黄家老宅前近,但当他们到了即将抵达黄家的最后一个转弯路口,魏子伸立刻眼尖的瞧见那台正驶离黄家的老宾士。
「他们好像又要去医院。」魏子伸探头瞧了瞧,发现大门又被铁鍊锁起来了,「怎么办?」
陆鸣将车子随意停在路边,随即示意魏子伸下车。
「他们出去更好,才能找到我们想找的东西。」
两人步行了一段距离才抵达黄家门口,这次都不用开口,陆鸣便自动弯下身子,叫魏子伸借自己的力气翻过去。
「你是警察欸。」这句话魏子伸都说腻了,他往四周看了看,所幸正好都没人,便自己说服自己道:「算了,有人看到的地方才有法律。」
他将膝盖压在陆鸣身上,由陆鸣将他稳稳的驮了起来。陆鸣不愧是警察,体魄很好,魏子伸一个不算瘦的成年男性都能被他轻而易举的撑起来,但光是陆鸣出力也没用,也得魏子伸争气,偏偏魏子伸是文科生,毕业后又长年坐办公室,身上只有赘肉没有肌肉,因此就算已经离地一段距离了,他还是翻墙翻得很吃力。
当人翻过铁门一落地,魏子伸便回头要去帮陆鸣,没想到陆鸣才不需要他,三两下就自己跳过来了,身轻如燕。
魏子伸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累赘。
「门都锁起来了,我们只能爬上去。」陆鸣抬头看了看四周,指向屋角处旁的一棵龙眼树,那是一棵老树,树的高度与建筑物齐平,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大半的树枝都伸进黄家二楼的走廊。
根本就是为窃贼而生的。
魏子伸知道陆鸣要他爬那棵树上去,便直接拒绝,那不是他的强项。
陆鸣也知道魏子伸的身手有多烂,便让他在一楼等,自己则走到树旁,用双眼巡视了一下,在心中找好攀爬点,接着就像猴子一样咻咻咻的飞窜上去。
他根本就不是人。
魏子伸瞧着眼前的一幕,内心已经毫无波澜,只听见楼上的走动声响朝一楼而来,接着停在魏子伸身前,深锁的大门吱呀一声便由内被推了开来。
「进来吧。」陆鸣泰然自若,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魏子伸其实心里吓得不行,因为从陆鸣上树到开门为止,全程也不过一分鐘时间,他暗骂自己没见过世面,人家好歹也是搞刑事的,双脚追车也是有过的,上树又算得上什么?
进了屋,他反身又将门上锁。
「节省时间,我们分头找,你去你妈的房间,我去你阿姨的房间。」
陆鸣一声令下,两人便迅速分开行动,幸好黄茹娟上次替他们大略导览过,两人都还记得房间的位置。整个二楼一共有四个房间加一间主卧,位于正中央的主卧坪数最大,以前是黄瑞川夫妻在睡的,现在则变成黄茹娟夫妻的卧房。主卧两侧又分别有两间房,姊妹俩住西边的房间,东边的房间则是黄瑞川生前的书房和姊妹俩的读书室。
魏子伸推门而入,房间内被保持得很完整,卫生也打理得极好,看上去完全不像二十多年不曾使用过的样子。他站在门口处,视线在里头踅了一圈,这房里的佈局简单,推门而入立刻正对大窗,窗下设有书桌,书桌旁是一整排的书柜,对面靠墙处则是双人尺寸的床铺和衣柜,剩下的空间还能轻松放下一张小几和一顶单人沙发。
魏子伸好奇的摸了摸沙发表面的皮革,要知道几十年前在这种乡下地方,沙发可是不得了的时髦玩意儿,就跟电视一样稀有,那沙发皮上的料子摸起来也像是真皮,再仔细一瞧,在接近颈部位置的皮子上,竟还刻上了黄茹婷的英文名字。
魏子伸一下子便奇了怪了,看样子外公外婆对母亲是无比的宠爱,那么到底为什么最后竟会闹到翻脸的地步?
短暂扫视了一圈,魏子伸便开始翻找起母亲的书桌和书柜。
照理来说,如果母亲一直都有写日记的习惯,那应该会遗留几本在老家才对。
他仔细搜过书桌的抽屉,里面只堆存了许多稿纸,都是母亲的字跡。又回头去巡视书柜,书架上收藏了古今中外的各类书籍,尤以文学经典占去大部分。最后,他总算在书柜最底层的木拉门里,找到了四、五本款式相同的笔记本。
将笔记本悉数抽了出来,他开始一本一本翻阅,日记所记录的时间轴间距极宽,从一九九零年到一九九三年都有。
看着日记上头的日期,魏子伸知道这些正是自己想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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