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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力能扛鼎 第27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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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听唐姑娘吩咐。”

正说着,叁鹰领着人回来了,那些农夫赶着几辆牛车,赶车人一身动物的臭膻味,冲这群穿着富贵的小孩腼腆笑了笑,拉开了车上盖着的篷布。

底下的鸡鸭兔子乍见天光,叽哩喳啦叫了起来。

那是捆成一串的鸡鸭兔子,一个个全拴着翅膀,撒丫子扑腾乱撞,还有几只鸡扑腾跳地上栽个跟头,叫得更惨烈了。

这群小大夫各个世医出身,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直往后躲。

唐荼荼:“愣着干嘛,赶紧抓呀!”

满地鸡飞狗跳中,她披了身白大褂,撑起了实验室组长的架势:“上次是我犯蠢,傻不愣登往自己眼睛里试盐水,这是错的,大家别学。”

“今日是咱们第一次动物实验。各位面前的三缸盐水,浓度各有不同,兔子、鸡、鸭、青蛙,各有四五十只,大家拣出受伤的不要,蔫巴巴的不要,剩下的每种动物全分成三份,做三个操作。”

“其一是表面伤口消毒,表皮擦伤、割伤、肉皮伤,随便你们怎么弄出伤口;其二是洗眼睛,把盐水滴到动物眼睛里;其三是剖腹……”

她刚说完这句,一群医士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

“剖腹?!”

唐荼荼:“动物肚皮没多厚,剖腹之后用生理盐水清洗腹腔,再缝合伤口——你们杜师父教过的——如果咱们的生理盐水是正确的等渗浓度,如果各位动作麻利,就能在动物血流干之前给它缝上,没有感染就能成活。”

跟他们谈实验伦理还太早,如何催促他们下第一刀才是眼下最该做的心理工作。

唐荼荼抓起一只肉兔,刮干净兔子屁股上的毛,老神在在讲道:“我自个儿是没什么善心,死只鸡鸭也不会太伤心,晚上立马下酒吃。各位不必舍不得动刀,你们小杜师父还剖过孔雀脖子呢。”

一群医士没见过什么孔雀,只听剖脖子也足够他们吓一哆嗦了。

杜仲无甚表情地瞄她一眼。

别人都当她镇静自若,只有他扫一眼便知道:唐姑娘肩膀紧绷,喉头咽塞,声音也跟往常不一样,她也紧张得要命。

唐荼荼说这个心里怎么会不打鼓?术业有专攻,她高考以后再没上过生物课了,所学全都隔着十年,那些书本上的知识、为数不多的十几回生物化学实验,都隔开了十年之久,记忆全不真切了。

万幸,她清楚记得的那些全部都是考点,譬如:哺乳动物血浆渗透压和钠含量接近人,生理盐水浓度都是0.9%,鸟类禽类得稀释到0.75%左右,蛙类0.65%……如果等渗的生理盐水配出来,用到这几种动物的伤口上都没有明显的应激反应,那就是配成功了。

“加油干吧,未来的小神医们。”

一整天,满山头都是鸡鸭蛙叫声,兔子也没多安静,吱吱吱叫着,吓得装死发抖。

唐荼荼把自己绞尽脑汁写出来的实验步骤贴墙上,盯着杜仲做了一场剖腹实验后就不管了。

不想,不看,不过问。

所有的生物化学知识,她都竭尽全力回忆出来了,剩下的医学她一点不懂了,能不能成,她都做到极限了。

“年掌柜,有能安静休息的地方吗?”

年禄台看她摇摇欲坠,似两条腿撑不住身子了,忙说:“有有有!”

唐荼荼借宿到附近的庄子里,洗了一个热水澡,把一身脏点的衣裳丢走,满身的汗臭洗干净,缩进暖暖和和的被窝里睡了一觉。

从晌午睡到天黑,从天黑又睡到下一个天亮,饿醒了两回,她没力气起身,又沉甸甸地坠进更深的甜梦里。

直到听到外边的说话声:“……姑娘还没醒?”

唐荼荼一个癔症,醒了。

杜仲站在窗外,唐荼荼从没见他这么明艳地笑过,说得话还蠢:“姑娘,鸡没死,鸭没死,兔子也没死。青蛙太小了,皮囊又滑,他们用刀不稳,捅穿了两只。”

噢,那就是成了。

唐荼荼睡得头发乱糟糟,隔着道窗与杜仲一块对视着傻笑。

这少年忽然正了脸色,冲她拱手一拜到地。

“先人曾说:天生万民,生生不息,行事不受高山大川之所限,却常受沉疴痼疾、暴病、劳形、疲癃之苦。大医革故鼎新,普救含灵,姑娘有今日之功德,当的起一句‘大医’的赞誉了。”

唐荼荼笑得不行:“你快甭夸了,我可不想翻词典了。”

她抹了把脸,三两下给自己扎了个高马尾,吆喝一声:“年掌柜!生理盐水搞快点,咱们回城做临床实验啦!”

第252章

离春分越来越近,雷乃发生,轻雷沿着远处的山坳滚,天飘着点小雨。

仅仅几日,乡间的小路已经平整过了,唐荼荼坐在回城的马车上,半天没感觉到颠簸和头晕。

她探头一看,乡道大变样了,二丈宽的道路修了半边,用黄泥石灰重新抹过,右半边还没来得及抹。锄头铁锹与抹泥刀摞在路边,一排农夫坐着歇脚。

工头背着手,圈着条马鞭,在一排农夫的肩头挨个敲一敲,视作点拨。

一张嘴,一口的老油子味儿:“东家说了,干活仔细些,别怕苦别畏难,磕着碰着伤着了都记下来,回头往上报账——都晓得是什么意思罢?”

一群农夫嬉皮笑脸应和着:“东家有钱,东家大方!回头该崴脚的崴脚,该扭腰的扭腰。”

“我嘛,正好大牙松动了,回头含口鸡血,就说磕了牙吧。”

农夫们嘻嘻哈哈笑着,几辆马车从他们身边慢悠悠地行过去,谁也没发现“东家”就坐在车里。

年禄台眯眼一瞧,饶是他心宽体胖也藏不住那双锐眼,冷冷一笑,低声吩咐赶车人:“奸猾耍到老子头上了,撵走这群二流子,换个村,另雇一群人。”

唐荼荼:“这是?”

年禄台一回头,眼里的厉色说收就收,爽朗一笑:“是我自作主张了——我寻思这地方姑娘以后会常来,道路坑洼,总不能每回姑娘过来都晕个昏天黑地的,就雇了些村民干活,把道路平整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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