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兄(他是一国之主,是至尊天子,唯独不是(1 / 2)
君霓一个晚上都没睡。第二日天光熹微之时,带着个小包袱就往外走。心里默念着,千万不要撞见他,没想到是碰见了李勉。
他似乎也是刚醒,身着一件大方舒服的武袍,手上还拿着柄木剑,估计是可能要晨起操练。看到步履匆匆,双眼泡肿,魂不守舍的君霓时,心慧之极如他,即刻就猜到了发生什么。
“君霓姑娘。”他唤住她:“今日难得见你起这么早。”
“啊······是啊······”她尴尬地回答着。
面前这人,居然也是自己哥哥呢!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秦蔚澜的兄长,那必须也是自己的兄长了。
“若是方便的话,能否陪我练会儿剑?听闻你的功夫特别好,或许能够帮我指点一二?”李勉一如之前,儒雅含笑,矜贵文气,是令人笃信的温柔。她点了点头,回他个生硬笑容。
王府内找了处空旷又无积雪,能晒到阳光的地方,他舒展了身体,便开始武了起来。说是练剑术,君霓觉得他一招一式都慢吞吞的,别说杀人,就怕是连只虫子都吓不跑。
她看着面前的李勉,耐心的等候。不出大会儿,这李勉就是练得气喘吁吁的。他敛势之后,平复着呼吸,坐到了君霓的对面。
瞧她依旧是纠结尴尬的神情,失笑出声:“莫要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可是你是我······”
“是你兄长?”他抢过话头,说的更是坦然,仿佛早就料到了他们二人之间会有这样的对谈,眨眨眼睛,几分狡黠:“是你兄长,那不就更不可能吃了你么,你说是不是。”
才是发觉,这李勉,真是与李秋鹤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她与秦蔚澜,或许都更像对方的娘亲,与这李勉没有几分肖像。
“是蔚澜同你说的,还是你主动问蔚澜的?”斟半盏茶递给她。
“是我自己知道了的。”
“说实话。”他娓娓道来:“当蔚澜同我说,父皇还在川蜀有所出之时,我同样也是意外的。但是你要知道,一国之君,他是这么样的人,或许,又也在意料之中。”
“但是我却没有想到,玄会将你带回来。”
“是我自己要回来的······”君霓打断他话:“原本,最开始此行,除我之外,还有一结拜兄弟。”她闭上眼睛,闪过还在夏初之时,在贺城,此生最后见到乌莱的场景,以及曹之冉大婚前夜,那满目喜红。
“他跟曹之冉去了羌戎。原本,是说好我们要在长安相聚,一同返回蜀中。”
他点点头,面上有感同身受的悯惜:“总归是鲜活的生命。不过,我想他们现在应该也团聚了。”
“啊······曹之冉不应该是你的妻么?你就······丝毫不介怀?”
他笑,站了起来,极目仰览这深冬的阳光:“我与之冉都不曾见过几面,何来情感?或许这话你听着会难过。我对你,也并无什么特别亲情联系,即使是知道了你是父皇所出之一。”
“当然,也有可能是你我相识还太过短暂。”
李勉的这番话,虽然听起来是冷漠些许,但是却让她如释重负。她望着他的背影,阳光涂了一层暖又亮的边。而心头压的沉重负担,总算是轻了些。
“所以,你也莫要有什么负担。”他言语中包含真诚,仿佛是在与她聊今晚用膳该吃些什么。
“若是想住到宫中,与父皇多相处一段时日,自然也是可以的;唤我一声皇兄,阿兄,或者是继续唤我勉王爷,我都不介意······”
“不过,还是劝你,还是莫要与太子说出你的身世的好。你若是时长出入宫中,想必总会碰见他。你的这位大哥,可并不如玄这般疼惜你。”
这突如其来的打趣,让她失笑出声,又是生硬掩住了。提到秦蔚澜的”疼惜”,便让她回想起昨夜他面上的表情,悲憾难持。
她怎么敢有脸告诉李勉,自己是对着自己的亲兄长,有了男女之情,才这么难过,又这么愁恼啊。
眼中愣暗三分,被他继续读懂。很多事点到即止即可,只听见李勉转了话头,又说:“我今日也练好长时候了。如何?我刚才这些剑舞得怎么样?”
君霓努力回想了刚才他这些招式,认真的回答:“嗯······做强身健体的话倒是不错,至少还能预防骨质疏松。”
这样的评价让他愣是笑得开怀,差点都要丢了形象包袱。瞧到他这个样子,她也跟着笑了出来,原本的压抑也缓解了好些。
啊,感觉二王爷在她心中的形象,好像又高大些了。她想,若是她能与李勉一同长大,定是会很幸福的吧。
这君霓的另一位兄长,李琪,此刻在东宫内,是愁得火上眉梢。无他,便是今天一大早,得到陈孤的暗报,李秋鹤今日早晨醒来,居然清清楚楚的能认识身边人了,还说要见他。
“昨日不是还痴痴傻傻的?今儿个就说是要议论朝事了?”
屋内的围坐了一圈的人,均是不敢开口说话。他们其中有的暗暗移开目光,也有面面相觑者。作为李琪的幕僚。此时他们皆心照不宣,每走一步都至关重要。
“距上次皇上清醒时,想必过了已经也有三五月之久?”这胆子大开口的,是这些人中年级最大的,白家庄主白非池。他身后坐着的,便是那白景云。
“是。”回答的是矮个文弱的医官,姓柳,乃太医院之首:“这药也是依照先前商议的,开的都是些强身健体,无痛不痒的汤药······”
李秋鹤之病,估摸着并不想是自然患上的。若是真是先天,那他李琪到了这个年纪,该是有些征兆了。现在想想,当时得知李秋鹤大病,还以为是老天眷顾,让他早些登基称帝呢。
现在想想,或许又没这么简单。
“太医院内,可还有李勉的人?”李琪问。
“即使是有,但这日常奉药、熬药的宫人都是我们心腹。每碗汤药都是仔细检查了才端过去的······不可能再有另外再有人下药的可能。”
“若是真的有所纰漏······不该问问高公公么?”柳太医将话头转到高宣那儿。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这高宣丝毫不惧,都不曾给予眼神,朝着李琪乖顺躬身:“每日的医食玩乐,都是详尽汇报的,未曾有异。”
“哼。”这神色不屑之人叫杜微,官及一品,也是朝廷重臣。他素来鄙夷阉人宦官,因此是最看不起这高宣的。
“倒是也不能这么说。除了可人为药诱之外,自然是也有偶然异变的可能。”柳太医分析道:“若是他曾经有到南方如苗疆、巴蜀这样乱杂未开化之地的话,也极有可能积郁奇蛊异毒······如此,病发也是迟早之事。”
“还有,这叶小公子,年初时可是去了南方的,还曾出入武宁军营之中!若要我说,就怕是有人怀了二心,两头都想捞着好处呢。”杜微说道,眼神落在落在叶家父子身上。
白景云刚要是开口辩解,被白非池眼神示意,灰溜溜的坐了回去。
“哈哈哈哈。你们中原人,可真是有意思。”这爽亮违和的笑容,来自样貌其中最与众不同的那人,操着口音浓重的汉话,为眼前这幕内斗的荒唐景象感慨。
这男人生了一头卷曲短发,大弯鼻下密须浓胡。他的身份,便是那孜国王阿木达的弟弟阿兹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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