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励精图治、一心一意要将天庆府打造成天府之国的谢郎君,盘膝坐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形容枯槁,面若干尸。
他终于修好了天庆府畅通南北的官道,他终于扫平了天庆府境内大小十余座山寨,他终于厘清了天庆府开国二百余年来为各士族隐匿的田亩、人丁,他终于消除了绝大部分层层转嫁、层层摊牌到草民头上的苛捐杂税、让无数百姓家有隔夜粮。
他终于把所有能开罪的人都开罪了。
可谢子焘还是想不通。
他清楚天庆豪族恨不得他死,可他也不是毫无准备他自己手头就握着只听命于他的强军。
不惧刺杀,不畏强袭,藏富于民,一心为国他如何还会落到如今这般下场?
他是世家的背叛者,可也是大燕朝廷的忠心门下走狗,十年太守兢兢业业、尽忠职守,皇帝为何助世家豪族为虐、反视他如仇寇?!
当谢子焘咆哮着吼出不甘时,隔着囚牢与他对饮的刑部老大人叹了口气。
谢郎君,你还是不懂啊。
曾经亲笔点了谢子焘三元的老大人放下为谢子焘送行的上路酒,叹息着道:若留你,则天庆亡。若你亡,则天庆存。你且说说,何人还敢留你?
天庆如何会亡!谢子焘嘶吼道,天庆,如何会亡!天庆如何会亡!
连续喊了三声,他自己就明白过来了,紧抓着栅栏的枯瘦溃烂手掌无力地缓缓松开,颓唐跌坐在地。
老大人怜惜地望着谢子焘。
天庆谢氏不世出的大才,自然是不需要处处点明才能想得通的。
沉默良久,老大人轻轻提醒了句好好上路罢,起身离开。
独留天牢内的谢子焘,底底轻笑几声。
笑声渐大,如癫似狂,又似野兽悲鸣。
饱受折磨、早已不似活人的谢子焘,在笑声中断了气。
亲历者心境如何,外人难以得知;只是从通灵中交感到这些片段信息的燕红,哪怕有通灵状态下的内层隔膜守护自身心境,也差点儿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居然是这样啊。
燕红用力捏紧拳头。
谢子焘以为他的敌人只是无视民生艰难、夺走草民碗里最后一粒米的世家豪强,却没有想到他在天庆府的独夫之举,于大燕皇帝而言如何触目惊心。
不过二十年养望,便民间声望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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