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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程榆礼轻描淡写地说:“可是时间只让我认识到一件事,不是她不够勇敢,是我不够强大。”
他轻轻托着腮,真挚地剖出他姗姗来迟的自责。
沈净繁放下筷子,说道:“没人能够总圆满,是人都有遗憾,你要是不打算去填补遗憾,就趁早放下,也放过那丫头吧。”
程榆礼一筷子没动,听奶奶这么说,愁绪又绞成了一团。他轻缓地吐出一口气,闭上眼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在想,他怎么这么软弱,只不过一场离别,就叫他体内塞满无处发泄的郁结。原来人可以看起来妥帖而光鲜,心中却是一片千疮百孔。
最孤独的时候,连呼吸都疼痛。明明他从前那么享受独善其身的快乐。
碗里落进一只荷包蛋,是奶奶夹过来的。沈净繁说:“吃点吧,你净这么空想也没用。哪天不忙,跟我去听曲儿。”
沈净繁知道,程榆礼已经慢慢把听戏这点爱好给戒了。
半天,他声音微微沙哑,答非所问说:“我去结账。”
沈净繁叹一声,摆一摆手:“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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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侧舟山是十月末了,秋冬的交接时节,可谓严寒。
程榆礼手机里多添加了一则陌生城市的天气预报。当时心血来潮加进去,后来想删除掉,却几番心理斗争未果。
只是天气预报而已,能看出什么呢?几个数字,几个天气符号。隔着万水千山,去揣测她那边的阴晴。雨后的天空会是什么颜色,暴晒过的路面会不会滚烫。
程榆礼常做出这样的傻事。
那日的手机推送告诉他,新一股冷空气到了平城,南方开始大面积降温。降温季节,该提醒爱人添衣,而他独自在孤寂的家乡,眼中只有一片无能为力的落寞。
平城,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了。想必她也没有在外久居的经历,会不会适应呢?
见月有一件在秋季很喜欢穿的大衣,浅浅蓝色,挂在她的衣橱,没有带走。这样浅淡色彩的衣服把她气质衬得很干净。轻掀起大衣衣摆,看到叠在里面的牛仔裤。
裤子也是她喜欢的,但见月太瘦,裤腰过大。不知道她现在身上有没有多长些肉。
衣帽间的香气被裹挟进一股冷淡的潮。
他早取走他的一半东西,另一半还放在原地。她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程榆礼担心衣物受潮,于是放到洗衣机里清洗过一遍,细心晾晒。
走过每一块地砖,几乎都能够想起他们曾经在这里有过什么样的交谈。
“见月……”他坐在满是温香软玉的印痕的床前,轻轻念她的名字,声如飘絮,渺渺茫茫。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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